家有香椿树

图片发自简书App

          还是正月,大哥从遥远的北方来电话:“我过了二月二回家,给咱父母上完坟再走。”末了,又问:“咱家香椿什么时候能发芽?”

        远隔千山万水的大哥,离生他养他的故乡自是遥远了,遥远的东北,现在就是有飞机,也不能直达,也得汽车飞机的倒腾,至少也得一天时间。自从母亲去世回来一趟,母亲三年祭日也过了,算来也三年多了。过去交通不便,火车也得三四天,回故乡更是没有几次。

        听到大哥的问话,我心里笑了,“还惦记吃香椿呢!”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他是惦记故乡的味道!香椿芽,是自小时候就没间断的记忆,是父母腌渍的咸菜,是晒干后用酱油泡开的久久记忆!是饭中的嘉肴,是与父母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就是这次没有一起回来的二哥尽管没说,我猜他也是惦记的。记得母亲去世那个冬天,二哥掰了一小截香椿树枝,放在屋里瓶子里,就像插花一样,那个冬天,那小截香椿枝长满了香椿芽。

      “自从母亲去世,家里房东边的香椿也折了,估计没有了吧?我都是嫂子从她娘家带回来尝尝鲜的”,电话这边的我应着。

        “奥——”,电话那边的大哥语气低了下来。

        大哥这次回来待得时间最久,见了从小一起长大的许多同学,亲戚朋友见了个遍,估计年岁见长,更想趁身体好时多看看。

      大哥告诉过了清明 回东北,怎么得给父母上完坟。清明前日,大哥和在城里的三哥把父母的坟周围用石头修整妥当,一块块石头都是从山上搬过去的。

        过了几日,我问起大哥父母修坟的事情,听到大哥在我身边给还在东北的二哥电话:“老二呀,你把前几天我发给你的咱爹娘坟的照片发给我,给小妹看看。”

        挂了电话大哥告诉我:“你二哥愿意看,我发给他了,怕你害怕,没发给你。”

      “没什么,我不害怕”,我应着,眼前浮起父母坟冢的样子。

      从手机看了大哥给父母的坟修砌的照片,内心揪起,作痛:父母的坟是周围最大的,地面也是最平整的,那就是父母的新家了?……

        感觉眼睛有些湿,怕大哥看出来,我把头扭向一边……

      父母终是与我们黄土相隔,长眠地下了,那些音容笑貌还恍如昨日……

      我背过身,悄悄的擦去流下的泪水。

      大哥临走前几日,有个周末,我电话约还在农村大姐家的大哥,准备接他来城里及海边转转,大哥告诉正往城里的客车上,准备逛逛海货市场。我接到他,一同前往。

      虽在海边,吃海货也方便,那么大的海货市场却是第一次去。琳琅满目的海货商品,干货、鲜货一应俱全,让城里离海边最近的我也大开眼界。

        如此多的商品,大哥满商场找一种能凉拌,带有软骨的干板鱼,说那是吃过的最好吃的鱼,二哥也最喜欢吃。

        我听闻,感性的我内心自是懂了。

        那种鱼也是我小时候尝过的。每逢家中有重要事情,请人吃饭或是过年这样的重大节日,父亲总是推着小推车,卖几只鸡或是分山拾的柴火,天不亮就走,步行20多里地,卖掉鸡或卖掉柴,用换来的钱买点稀罕的物品回家,招待客人。那种鱼就是童年时最好吃的海产品。热熟凉拌,放点蒜泥,拌点白菜丝,就是山珍海味了,脆脆的,带有淡淡的并不腥气的海鲜味……

      想到此,我默默的跟着大哥满商场打听那种鱼的名字,比划着样子,还有吃起来的那种满足感,那种脆脆的软骨……

      转了半天,都是虾、蟹、乌贼、海米……就是没有脑中从浅意识回到意识中的那个物种。差不多要失望时,一个摊主说出了那个鱼的名字,并告诉我们说的那种鱼,土话叫“老板”(那个“板”应为四声,具体字不清楚,音译),在前边某某商铺卖过,去问问吧。

        我们欣喜若狂,奔着商铺而去。第一次喊出那种鱼的俗名,真正的鱼商老板,从旮旯里拿出一箱子干鱼,一边说,这个鱼不好卖,就这些了。

        我们打开一看,脑海中的物种就在眼前了。我们几乎买下了整箱鱼。又找到另个商铺,卖同样的鱼,只是软骨被剔除了,并告诉那是鱼翅,价格高些。我们又收获了一大袋子。大哥告诉,回东北估计不够分的。我们记下了商铺的电话,想着再想吃时就可以发货了。

        “那样,故乡的记忆就会时时重现了”,我想。

        大哥从老家回东北那天,天气下雨。

        三哥从城里赶回老家送大哥一程,那天的我不是休息日,没有前往。三哥专门去他岳父家采了刚发芽的香椿,几乎把小枝枝都掰下来了。听说车扎带了,香椿也刚发芽,没采到多少。

        在大哥走后的不久,我去三哥家,三嫂告诉,大哥看到香椿,洗都没洗就迫不及待嚼起来……

        此后又过了不久,三嫂打电话让我去拿香椿芽吃。告诉刚从娘家回来,采了不少。我拿了少部分,三嫂执意让多拿,我拿了两超市购物袋差不多样子,想着可以给邻居们分分。我随口问起,大哥走时带的香椿芽有这样一个袋子吗?

        “哪有呢,大哥走时能有这么多就好了。让他去采不好意思去,你三哥一个人采不多少,天下雨,车又扎带了……”,三嫂叹息着说。

        我带走两方便袋香椿芽,分给邻居们,自己留了少部分。

      那几天,几乎顿顿有香椿的味道,香椿炒鸡蛋,腌了后,用它拌面条。吃着香椿芽,也总想起家乡,想起父母栽种的香椿树,想起父母,想起“老板”鱼,想起大哥,二哥,三哥……想起哥姐们。

      一棵香椿树,是对家乡最深的牵挂;香椿芽特殊的香气,有着父母深沉的爱;也有着儿女们对他们深深的思念,还有着兄妹们的手足亲情!

        家,有香椿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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