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夜,地上坑坑洼洼。泥水浆满了工鞋,也是他唯一的一双工鞋。偶尔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倾盆的大雨浇在脸上,眼前完全模糊,借助闪电的瞬间光亮也仍然看不清前面的路。
“滴滴滴,滴滴滴…”
闹钟响了,他揉了揉眼睛,头痛欲裂。又是一夜,不同的夜晚,同样的梦境,看不清的黑暗,走不完的泥泞。
天还没有完全亮,盯着灰蒙蒙一片的天花板一角的蜘蛛网,回了半天神,才想起来身处何方。营房车内,一张床,一张桌,一张椅,一个卫生间。他全部的家当就是墙角的那个落满灰的黑色行李箱。
地上扣着一个盆,昨晚的事,随着整个人逐渐清醒又回到了脑海。他翻身下床,四处寻找,那个小东西去哪儿了?听着它四处乱窜,拖着塑料纸爬行,撞翻垃圾桶的声音逐渐进入梦乡。现在,它去哪儿了?
关灯前留在地上的食物已经被消灭得渣渣都不剩,而它却不见踪影。
时间不多了,找不到小东西,但是他必须要去工作了。快速的用冷水抹了把脸,连着头一起。板寸就是好啊,他暗暗想到,洗个脸的功夫,连头也一起洗了。以前...
看着镜中的自己,陌生而又熟悉。最开始还会每天刮胡子,算算这已经是第156天了。现在嘛,上个星期刮完的胡子还不算太长,显得年轻的脸多出了很多成熟而沧桑的感觉。他还挺喜欢这样的自己的。
“滴滴滴,滴滴滴…”
该出门了。
跳下营房车的台阶,门口是他的交通工具,一辆沙漠摩托。外面已经很热了,太阳才刚刚升起而已。如果是在热带海滨度假,他宁愿选择穿着背心和大短裤出去。但是,长时间的野外作业,他必须用厚厚的工服把自己包裹起来,宁可在工服里汗流浃背也要保护自己的皮肤不被这该死的毒日头晒伤。
工服,头盔,手套,工具包,检查完装备之后,一脚踩下油门,沙漠摩托在乌隆隆声中扬长而去,只留下漫天的黄沙。
营房车的门,突然开了一个缝。一个毛茸茸的毛线球状物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外面怎么这么热。它用鼻子嗅了嗅着炎热的空气,还是决定退回有空调的凉爽屋内。
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回忆的画面在它的脑海中缓缓展开...
它本来是在一片草地上找到了最喜欢吃的果子,定好位之后,决定快速跑回家去告诉所有的家人,跟它一起去采摘果子。不料,在路经一颗椰枣树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惊呼,和几声沉重的脚步声。它迅速缩成一团,把身上所有的刺都竖起来,抱着拳头瑟瑟发抖的它仿佛是一团在风中抖动的灰色毛线团,和地面的颜色完美的融为一体。
那个巨大的身影凑近了看着它。拿手碰了碰它,却在碰到它的一瞬间闪电般的缩回。哼哼,“我的刺,厉害着呢。”
但是,全身缩起来张开自己浑身的刺,无论遇到多大的危险也只能是消极抵抗,又不能逃跑,所以这技能又有什么卵用呢。。。它不禁又一次为自己的祖先感到汗颜,一代又一代的进化却只有这样一招,我们这个族类究竟是如何生存到现在的?愤愤不平的想着,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坚持更久了,毕竟一直收缩肌肉也是需要很多的体力的,我的晚饭还在那片草地上没有吃到呢。。。
突然眼前一黑,一块巨大的物体罩在了它的头上,紧接着,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等他重新找到平衡爬起来,却感觉自己在快速的晃动中移动着。
究竟发生了什么?
终于等到移动停止了,它顺着什么东西滚到了坚硬的地上。周围一片亮堂,但是环境不明,它只好勉力支撑着自己继续竖起浑身的刺。快要撑不住了。。。
脚步声响起,一个巨大的身影凑过来,把一些东西撒在它身边的地面上。它仍然没有松懈,黑影离开了。过了没多久,周围突然一片漆黑。整个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