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椿纪

忽忽又是一年春风吹起时,自把桃梨之花吹绽,一番云蒸霞蔚,蝶蜂舞忙后。继之新叶初舒。而同沐此春风,暖阳的其他草木亦乘势而上,纷纷吐芽攒叶。如绿柳,白杨,国槐,香椿等不一而足。这其中属香椿惹人眼目。上至城市,下及乡野,人们对此似有约定般,不禁都蠢蠢欲动。若不染指爽口一把,似大有对春不起之意。

如今的菜市场是丰富多样的。不仅有反季节蔬菜,亦有时令鲜品。冬有黄瓜,番茄,蒜苔,辣椒等早已不是稀罕之事。而今春来后,又增添了荠菜,槐花,楮不揪,香椿芽等乡野之物。人们一面可以从市场处购买,拿回家烹调尝鲜。但有部分人却是开车到郊外,有时远到村野生长有此树的地方,亲自去采集。而对此亲自劳动而得的东西似乎抱有更大的热情,虽它们不属自己植种。

而有些为追风尝新,却不知新为何物的也大有人在。甚至因此闹出了笑话。有人种的核桃树,亦在发芽齐整。偶见此误以为香椿芽的人就大采,特采,以至于把此树芽揪得光秃秃的,似乎一时之间,又回到了冬季。种核桃人发现后,既无奈,又郁闷。用发视频广而告之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不知那些揪采此芽的人看到了,是否会对此核桃树生起一点歉意。

香椿的嫩芽新叶,远望颇得枫红之姿,亦像一簇簇跳动的火焰。不过,稍走近,就会闻到一股特别浓重的,像似生棉花桃子的味道。自己对此是不大能忍受的,闻久一会儿,便会觉得头晕目眩。至于以此作出的各种料理,如腌香椿,鸡蛋炒香椿,粉面蒸香椿,凉调香椿等等,也即是浅尝即止的。而正如俗语的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一样。有些人对此则欣然乐其味美。这也无甚奇怪,奇怪的是,会有用此美味后而就医的。

原来,某地有一老妪,在自家树上采摘了些香椿芽,同鸡蛋炒就一盘菜,用以佐饭。老翁因其味美,就多食了些。孰料,不久,他就觉得浑身打冷颤,恶心,肚里也咕噜噜地叫。家人紧急送医诊治,得大夫判断是食物中毒。采取深入治疗后,症状虽有缓解,但仍需住院观察。为何一盘香椿炒鸡蛋,会产生如此严重的后果呢?

据现代医学研究,香椿芽叶能吸收土壤中的硝酸盐,自身又能把之转化为亚硝酸盐。而此物能与人体内的血红蛋白融合,异变成高铁血红蛋白,一时形成堆聚。这突变因人体无法吸收,化解,从而可能会引起急性肝,肾等器官的衰竭。也就是所谓的食物中毒,而老翁的不幸,也可能因此而来。可见,味美之物,亦不能贪食。而又要会食,犹如河豚,去其毒,则能品鲜美,不知去其毒,则人亡身。食之道,本以养身,不知食之性,何以全其生。

古文字记载,于汉代人们就有食香椿芽的习惯。早春阳历三月下旬开始,可以一直持续到四月上旬,皆可以采摘,食用。但芽叶越乘时,越新鲜,于人补益越足。中医认为,香椿芽叶性凉平,可以清热毒,疗肺热咳嗽,润肤明目;味苦涩,可以健胃理气,平疮毒,增毛发等益处。若有阴虚,燥热,体弱多病,过敏者应忌口。待到四月上旬已过,叶华成章,即须停采,禁食。不然,不但食之粗粝如鸡肋,而又有伤物生之态。春若叶发稀疏,夏时成荫难广。物之衰,亦是人之哀。

食椿之法,简易一如平常料理。不能因噎而废食,亦不可因爽口而贪执。一时之新鲜,应诸两三分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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