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带一本书,在路上,让漫长的征程在火车上荡漾,让远去的时光在飞机上流淌。
很多书我都是在路上读的,噪杂的候车室抑或窗明几净候机厅,人群拥挤的普通车厢抑或干净舒适的高铁或机舱,读书都是度过那些在路上的时光的最好选择。别人一个世界,自己一个世界,自己的世界仿若就是那噪杂世界在小玻璃瓶里做成的标本,一种近于静止的美好,让在路上的时光变成享受。
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天在离家的候车室读的小说,情节和时代背景都像极了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越是读到最后越是沉重压抑,火车晚点两三个小时,以至于我有足够的时间把书读完。读完后内心里积聚的饱满的情绪加上离家的伤感,让我一时间惆怅到无以言说。站起身,看着排队的长龙开始缓缓的蠕动,整个候车室像一个大大的封闭的玻璃盒子,温热的空气混杂着各种气味,让人有一种莫名的躁。我夹杂在人群里无意识的缓缓挪步,泪眼迷蒙,带着一种荒凉的坚定。
还记得那年读研时在农忙时节回家,夜行的火车,车厢里塞满了人,多是回家夏收的农民工,他们大多数都是站票,大包小包的带着许多的行李。我也是站票,被挤在在两节车厢的夹缝处,读那本《心如莲花》,全是一些佛教的小故事。那段时间,心情郁郁寡欢,所以才从图书馆借来那本书,希望借那信仰的美好让内心找到一丝沉静。农民工大叔们都很好,看我读书,就把装铺盖卷的行李给我让出个空来让我坐下,带着一种长辈的包容与赞许看着我读书。为人父母,他们一定也想起了他们的孩子,而那一刻,他们也让我想起了我的父母。车厢拥挤噪杂而混乱,可我心里是沉静的,是那本书让我逃离了那噪杂的世界,更是那些人性最本真的善让我找回了心的根本。
还记得那本在去往甘肃的漫长旅途中读的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在去往荒凉的路上,读那些荒凉、凄苦、悲壮又豪迈的文章,躺在车厢里仿若穿越着时光,走向那“葡萄美酒夜光杯”的时代,去感受“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豪迈。
还记得那本在飞机上开始读的渴慕已久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在一口气读完马尔克斯的《枯枝败叶》和《百年孤独》之后,这本书就被提上日程,然而日子却总是被琐碎填满,仿佛只有到了旅途,才是阅读的时光。终于在旅途中开始读那本书,那时,穿过机舱的小小窗户,能看到外面的云美的让人目瞪口呆,像白雾缭绕的冰山,像柔软的棉花团,像巨大的棉花糖……一定很甜,很暖,或者很冷?甚至灵魂已经脱离肉体飘进那团柔软里赤脚跳舞。这样经典的好书就应该在这么美好的时刻与地方开始读,那时我想。那本书果然都是在旅途中读完的。后来,在武夷山机场,近五六个小时的候机时间,从傍晚的斜阳到凌晨的静谧,随便的找个座,坐下来,打开书,便是一个别样精彩的世界。书到结局,是从家到北京的近十个小时的硬座车厢里读到最后的。合上书,有一种特别的情愫,这本在旅途中开始又在旅途中完结的书,故事的结局也是一个在旅途中定格的永恒,那个画面一直形象的在脑海里浮现:一条豪华的大船,在河流上,一直走,一直走,来来回回,载着他们的爱情,一生一世。
记得的不记得的,还有许许多多,那本在候机室开始读的《半生缘》,那本在高铁上读的一期关于食物的味觉记忆的《读者》,那份在硬座车厢里坐着马扎读的《南方周末》,那本在候车室读的鲁豫的《心相约》,那许许多多的旅途记忆和心情……
许久以后,偶尔回想起那些读过的书,或许早就忘了书中的内容、故事的情节,可是能清晰的记得的却是当时读书的心境和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