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悲无法相通—梅子(七十八)


家具完工、定日子、添置嫁妆,梅子一步步按照程序做着这些事情,生怕漏了一个该有的细节。终于在那个桃红柳绿的三月,在震天的锣鼓声中,梅子和铁强把春红的手交到了小波的手里。他们嘱咐了又嘱咐,似乎想把所有的期待都寄托在这些嘱咐里面。这其中还发生了一件乐事,为了不让丽阳分心,梅子就没有告诉丽阳具体大姐结婚的日子。丽阳在三月的月假回家时候,看不到家里替姐姐做的满屋子家具,才得知姐姐已经正式出嫁。为此丽阳还狠狠地哭了一场,怪梅子没有告诉她就把自己亲爱的大姐嫁做他人妇了。梅子看着哭得眼泪收不住的丽阳,一边笑着劝解一边自己也忍不住哭了。看着孩子一个个都长大成人,作为妈妈是既欣慰又不舍,可鸟儿大了也得离巢,更何况是孩子呢。

春红出嫁后,阿哥家里就出了一件大事。那天梅子正在家里忙活,一边还想着阿妈最近的状态似乎是稳定了一些。然后就见铁强急匆匆赶回了家里,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梅子心里一阵紧张,以为是在外读书的宝珍有什么事情。还没等梅子开口问,铁强就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梅子,快收拾东西,我学校里面请好了假,我们得带着阿妈得赶紧去阿哥那里。”梅子看着气喘吁吁的铁强,有点摸不着头脑:“梅子,刚接到大姐夫打到学校的电话,阿嫂病逝了。”梅子吓得手里的物件一下子掉到了地上,阿嫂虽然一直病者,但上次见状态也算稳定,怎么一下子突然病逝了?想到这,梅子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梅子顾不得擦干眼泪,赶紧到房间里面去收拾了些衣服,去里面喊阿妈去了。

阿妈毕竟是年纪大了,又有点糊涂,看着梅子和铁强急匆匆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带着她干什么去。梅子只是解释说,突然想去阿哥家里看看。三轮车、班车倒了好几趟,梅子一行终于赶到了阿哥家里。刚进村口,梅子就听到了震天的唢呐锣鼓声,这声声锣鼓声中透着伤悲,跟前阵喜庆的锣鼓声完全不一样。进了村口,阿妈就一下子醒悟过来了,忽然就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梅子怕阿妈再出什么事情,只得赶紧擦了眼泪,寸步不移地跟在阿妈后面进了阿哥的家。家里除了阿哥后来加造了两间房,其他还是梅子多年前离开的样子。随着岁月的流逝,几间旧房更显破烂了一些。只见侄子、侄女们守在阿嫂的旁边,阿哥则红着眼睛在忙里忙外,似乎顾不得悲伤。阿哥看着梅子他们进门,赶紧招呼侄儿来跪着迎接(老家的一种礼仪,孝子要跪迎来客)。梅子一边扶起跪在地上的侄儿,一边拉着阿哥的手,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梅子那天晚上想了很多,想起自己前阵子还欢欢喜喜嫁了春红,这里阿哥就人到中年要送走阿嫂。看着瘦成麻秆的一样的阿哥,梅子就想起了她跟阿哥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想到阿哥以后要一个人度过漫漫余生,梅子心里一阵抽筋似的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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