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我的心里还想着雷子爸捉的那两条白鲢鱼,虽说在袋子里装着,只要是有水那就是活蹦乱跳,当时我让雷子将鲢鱼拿进了盆里,看那两条鲢鱼在水盆里撒了欢似的撞来撞去,水盆被撞得咣当直响,我第一次见鲢鱼,看得饶有兴趣。
后来等父亲回来后,雷子就将鱼收到了袋子里,等我再想看的时候,他就拎起袋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哪怕是雷子爸好说赖说留下一条,可雷子就是不听,信民无奈笑了笑,只得跟我父亲挥手告别,然后推着自行车追上前去。
看着信民和雷子出了院门慢慢走远,我心里有些小情绪,缠着父亲去要白鲢鱼,他摊了摊手,表示没有任何办法,这是别人的劳动成果,哪能说说要就要,说给就给了呢?说等明天就到河边去捕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一大清早果然就看到父亲用砍刀劈了根竹子,用铁丝箍了网兜,前前后后缠了好几圈,用手拉拽都不松动,十分结实!看来父亲没有骗我,真要带我去捕鱼。
将昨晚剩下的丸子烩菜热了热,锅沿贴了几个杂面饼子,一顿简单的早餐就完成了。父亲咬一口杂面饼,用筷子熟练夹起一个丸子放入嘴里,他牙口不好丸子煮得十分烂和,我丸子吃得有些腻了,剩下半碗一动不动还用筷子敲碗,他看我不好好吃饭有些生气,用严厉的眼神瞪了我几秒,我只得老老实实吃饭,也不敢再去敲碗了。
吃罢早饭,我充满期待的看着父亲收拾捕鱼的家具,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塑料水桶和一个自制网兜,携带方便,本来说是蹬着自行车过去,但网兜太长拿着也不方便,索性就走着过去,这离得也不是很远。
我提着塑料桶跟在父亲身后,他拿着网兜在前面走着,时不时重新固定一下,我俩是沿着村子北边石方河往过走的,这也算是一条近路,走到胡庙村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借着石方河的水还可以试一下网兜是否实用,别到了胡庙村什么都没捞上。
深秋的石方河水已不多,都用来浇地用了,这时还能看到前几天留下的水印子,父亲扭过头来跟我说:“娃,今天看看你爸的能耐,不兜上几条鱼绝不回去!”
尽管我也想下去看看,可是父亲就是不让我下去,说坡度太高不安全,让我只管拾鱼就行,我就在岸边跟着他走,看着他把河面上的水草用网兜拨开,将网兜沉到最底部,胳膊肘一使劲快速将网兜提了起来,倒在外面,基本上啥都没有,都是些淤泥和水草,下面一两个水蛭露了出来,赶紧又溜进了河里面。
一连试了几次都一无所获,只看到几个零星的鱼苗,还没有刚才的水蛭大,父亲又扔回了河里面,这个时候可以理解,刚过了最热的时候,那段时间这条河里天天有洗澡抓鱼的,都是些皮孩子,哪怕家长不让下河,还是偷偷溜到河边,没人看到就开始放肆游泳了,那时河水不算很深,但也能没过腰间了。
我记着看过几次捉鱼,捉到的基本都是鲫鱼和鲶鱼,像鲤鱼是比较少的,有次和父亲到河边去看,路过双井村的时候碰到父亲的一个朋友,当时家里正好炸好刚抓的鲫鱼,就给我用报纸包了一份,那炸的外酥里嫩吃着是真香,就连鱼刺我都是嘎嘣脆,一口都没浪费,吃完还不忘舔舔手指头。
正当我想得入神时,父亲大喊了我一声,然后就看到他扔了一条鲫鱼上来,看那鲫鱼在岸上活蹦乱跳,我就像看到宝贝一样,赶紧用手抓住,扔进了塑料桶里面,我看塑料桶里没水,等会儿鱼就干死了,就喊父亲往桶里提点水。
父亲听后将网兜放下,甩了甩手上的淤泥,快步走向我这里拿水桶,他找了一个水清的地方,轻轻用手将上面的落叶和水草拨开,他将水桶放了进去,接了小半桶水,然后就提上来,在这个时候,我看到离他一米多的地方有个长长的东西在水底部,以为是个皮带来着。
“爸爸,你前面怎么有个皮带在那儿扔着。”
“哎,我这眼神真的不行,这么近都没看到,我就把这个皮带给捞上来。”
当父亲用网兜准备把那个皮带捞起来时,哪知那个皮带会移动,真是神了,这时才发现那并不是一根皮带,而是一个大黄鳝,差点就把这个给错过去,还好它没完全钻进淤泥里面,只见父亲用网兜将旁边的杂物都给清理了,黄鳝均在所视范围内,父亲挽起裤腿,悄悄往河里面走去,看着离哪只黄鳝越来越近了,父亲双手齐下,直接摁进泥土里一动不动,持续几秒钟时间把手漏了出来,那个黄鳝被逮到了,父亲直接抓住了那个鳝鱼的头,想跑都跑不了,用河水冲了冲淤泥,那只黄鳝才露出原有的样子,肚皮泛黄,头如鹅头般大小,这就是常说的“鹅头鳝”,我还是头次见这么大的,足足得有两斤重吧!
将那只黄鳝放到塑料水桶里面,瞬间就溅起了很大的水花,那只鲫鱼被这只庞然大物裹在里面,比原来游得更快了,我试着用双手提了一下塑料水桶,比起刚才可重多了,父亲更是开心的不行,没想到能有这么大的收获,又继续沿着河边寻找下一个目标。
网兜一兜一放之间,还是挺耗费体力的,深秋的天气父亲的背上竟然也出了汗,不过看着里面有收获比什么都开心。
到了中午时间,我们已经从胡乡楼村岔路上的鱼塘返回来了,那个池塘水已经被抽干了,里面别说鲢鱼了,连个草鱼都没遇到,塑料水桶里的鱼都是从石方河里面捉的,不过收获也不小,单是那个黄鳝就不得了,卖也得卖几十块钱吧!还有七八条鲫鱼和一些小草鱼,想到这里我的口水就已经控制不住了。
在回来的路上,路过的小孩都来看热闹,他们或许也是头次见这么大的黄鳝,就问哪里抓的,跟他们说是石方河里捉的,他们听完根本就不相信,不过这些不是重点,能看到这么大的“鹅头鳝”就是图个新鲜热闹。
就在村口位置,父亲就把这只“鹅头鳝”给卖了,有几个人都想买,尤其是一个在镇里开饭店的更是出了高价钱,但是父亲还是只卖给了胡昌平叔,价钱也不贵只要了个友情价,我那时也不太懂,后来才明白,那时我家里穷,昌平叔对我家照顾是最多的,每逢过年过节都会把家里的腌菜拿到我家来,不止如此,我穿的老布鞋也是昌平叔的爱人杏绒婶给我纳的,他家的娃比我大几岁,穿不上的衣服都拿给我穿,还有什么比乡情更重要的。
胡昌平是胡德路的亲四弟,胡三雷的亲四爷爷,然而杏绒婶从来没给雷子纳过布鞋,每年也就给自己的小儿子胡信涛纳双布鞋,大儿子胡信波都没有份,倒是我这个外姓人,每年几乎都能穿到杏绒婶的新布鞋,这是谁都羡慕不来的。
到了晌午时候,我家的烟囱又冒出了香味,父亲把猪油倒进了锅里面,开始煎起鲫鱼,昨天炸丸子,今天吃鲫鱼,这两天可是解馋了,正想着,父亲就从地锅里面挑出来一个黑色纸包,上面还冒着热气,打开来看,那里面都是些烧好的草鱼,扔到地锅里面三五分钟就好了,不需要放别的调料,光放些盐粒子就香得不行。
父亲给我把鱼刺挑了出来,将那烧的焦黄的鱼肉给我,我吹了吹热气快速放入嘴里,那香味迅速占满嘴中,怎是一个香字了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