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了一夜，希洛在凌晨5点多回到御所，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灌了小半瓶水后，拉尼娜也结束了巡逻，推门而入。

“你挺快的嘛。”拉尼娜说道。

“刚到。”希洛明显露出了疲态，讲话更加惜字如金了。

“听说你查到了那个吸血鬼的线索？”拉尼娜也拿了一瓶水，坐在希洛对面的沙发上。

“嗯，可能和碎空有关。”希洛捏了捏手里的塑料瓶，发出“喀喀”的声响。

“我还没亲眼见过碎空呢，不过你和弗迦还没有做过破空的试炼，就算遇到了碎空也没法对付吧，不过雷和米提尔明天应该就会到了。”拉尼娜作为预备神将，无法参与消除碎空的行动，她也清楚自己的实力还远远不足以进行破空试炼。而即将调来东临的两名神将中，米提尔是在去年通过了破空试炼，而雷的年纪相较于他们都稍长一些，在早些年就已经掌握了破空之力了。

“我先查出碎空的位置，他们来了就能直接处理。”希洛把空瓶子往脚边的垃圾桶里一扔，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半靠在沙发上继续说道，“破空试炼，等弗迦好了以后，我们会一起提出申请。”

“那家伙啊，今天我去看他的时候，已经活蹦乱跳的了，医生说下周应该就能出院。”拉尼娜说着，自顾自笑了起来。

“那就好。”希洛说着，打了个哈欠。

“看你很累的样子，早点去休息吧。”拉尼娜说。

“嗯，走了。”希洛应了一声，然后缓缓起身，踱出了休息室。

希洛一觉睡到下午3点，起床洗漱后，随便做了点餐食填了一下肚子。在去御所前，希洛决定前往近期疑似被朋提娜克杀死的三名被害者的死亡现场查看，便联络“警戒者”帮忙安排。希洛驾驶着摩托车首先来到银行家赫立德所居住的别墅区，因为现场勘察已经完毕，因此除了四周拦着的警戒线，并没有警察在这里值守，在“警戒者”人员的带领下，希洛畅通无阻地进到了别墅内。

赫立德被害的院子里，花草有一阵没打理过了，靠近别墅廊檐的小桌子上还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红酒，看来事发后赫立德的妻子立刻就搬离了此处，什么都没有收拾。墙角处摆放着一些花束，有些已经枯萎了，想必是他的亲友放在这里寄托哀思的。突然，那些花束里似乎有什么在微微闪光，希洛走上前去，拨开盖在上面的花，找到了发出闪光的物件——那是一枚被套在一朵已经完全枯萎的白玫瑰花茎上的戒指，希洛缓缓将它取下，查看戒指内的刻字——“H&M。”。

希洛顿时明白过来，这两个字母分别是赫立德和他的妻子米伊娜的名字缩写，或许是两人的婚戒。但为什么这枚戒指会被放在这里？一般来说，对于这类可以留下念想的物件，理应会好好保存。如果是妻子将戒指丢弃，那么是否说明这对夫妻的感情早就已经破裂了？想到这里，希洛用手机拍下了这枚戒指，然后将它放回原处。

突然，听到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希洛走到门口，看到“警戒者”的人员正在和一个身穿西装的男子说话，看这人的打扮和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应该是不动产业务员一类的人。

希洛走近后，也听清楚了那男人的说话：“那我等一会儿好了。”

“怎么了？”希洛上前问道。

“不好意思长官，我是馨家不动产的，我受委托来看这套房子。”这是个大约20出头的年轻男子，看到别墅门口有人值守，希洛从里面走出来，又是穿着便衣，以为他是警方的领导，便恭敬地说明来意。

“这房子要卖？”希洛有点惊讶。

“是的，房主太太昨天来办理的委托手续，所以店里让我过来看一下，好估个价。”男子说着，脸上却露出了一些难色，“不过这个地方发生过命案，估计得打折扣了。”

“她还对你们说了些什么吗？”希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又追问道。

“就是要求尽快卖掉，对价格也没有太在意，估计是怕待在这里伤心吧。”男子想了一下，继续对希洛说，“她还说这里的家具什么的都不要了，说如果买家要就折算在购房的费用里，如果买家不要就委托我们卖掉。”

“嗯，我知道了。”希洛基本可以确定这对已经阴阳两隔的夫妇早就已经貌合神离了，只是关于魔魂兽的线索还不明朗，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自己也懒得去知道。于是他对男子说道，“你进去吧，我们结束了。”

“好的好的，您辛苦了。”男子一边点着头打招呼，一边朝别墅里走去。

希洛紧接着来到第二名死者阿伊萨的酒吧，根据“警戒者”提供的资料，这个人虽然也是个富二代，但是家族后期落魄了，只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足够阿伊萨这个独生子衣食无忧，还能凭着兴趣开一间酒吧，无论盈亏都毫不在意。

而这里的现场就惨烈得多了，看来阿伊萨在死前拼尽全力奔逃、挣扎，桌椅被掀翻在地，吧台那一片地面上，酒瓶、杯子的碎片更是让人无法立足，各种打翻的酒形成了一股奇异的混合酒香，不免让酒精过敏的希洛觉得有些不快。因为阿伊萨被害时酒吧只有他一人，警方勘察下来，现场除了这一片狼藉，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希洛只是粗略地看了一下便离开，去往第三名死者的家中。

相比起前两个富二代，莱斯和他们完全是天壤之别，他居住在一个偏僻而破旧的居民区，那里曾经是一个工厂的宿舍，工厂搬迁后就变成了居民区，安置了一些家境贫寒的退休工人，而莱斯则是最初那些工人第三代的其中之一。希洛穿过狭窄昏暗的走道，来到了莱斯的家，从打开的房门望进去，见到狭窄的房间里设了一个简单的灵堂，一个老妇人坐在一边收拾着屋子里的东西。见到希洛径直走到门口，老妇人站起身来迎了出来。

“您好。”希洛礼貌地向老妇人问好。

“你是？”老妇人问道。

“以前因为工作关系和他有点交情，昨天听说他去世了，所以来看看。”希洛为自己现编了一个身份。

“我还以为他没什么朋友呢，出事到现在，也没什么人来看他。”老妇人说着，把希洛引进屋内。

希洛先向灵堂行了个礼，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这屋子最多也就十多个平米，里面除了桌椅、床以外基本就没啥家具了，衣服也是全都挂在一侧的架子上，看上去近乎家徒四壁，一侧的墙上可以看到一些血液喷洒过的痕迹。

“你请坐吧。”老妇人推来一张椅子请希洛坐下。

“不用了，我马上就走。”希洛见老妇人收拾了一半的杂物，问道，“请问您是莱斯的母亲吗？”

“我是他婶婶，他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是他母亲把他拉扯大的，哪知道这个孩子越大越不听话，中学就辍了学。”老妇人说着，指着脚边一个纸箱子，“他跟着一群小混混，不学好，又酗酒又抽烟又打架，后来还因为把人打伤被抓进了监狱。”

希洛见箱子里有一些酒瓶，虽然不喝酒，希洛还是能够凭酒瓶来分辨这些酒的价位，但与莱斯收入完全不符的是，这些酒基本都是一些名贵的好酒。希洛顿时脑中闪过什么，这酒是否和阿伊萨有关？还有赫立德院子里那半瓶酒，难道这三人真的是认识的……似乎许多东西都即将要联系起来了。

“他母亲也是可怜，他欠了很多债，不敢回家，一回来就伸手要钱，母亲没钱他就找其他亲戚要，要不到就又打又骂又砸。还有那些债主，找不到他就来找他母亲和其他亲戚逼债，连我家也被人上门要过债。就这样，他母亲后来身体就垮了，五年前去世了，唉……”说到这里，老妇人一脸伤心。

“您节哀。”希洛见状也只得安慰。

“唉，这个冤孽死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亲戚们总算也能落个耳根清净，还不用被这个讨债鬼打骂。”老妇人对莱斯也是深恶痛绝，他的死亡反而让她更加轻松了。

跟老妇人寒暄了几句后，希洛便离开了这个发霉一般的地方。去御所的路上，希洛思索着这三个截然不同的人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而这个答案，“警戒者”也以极高的效率帮他找到了。

“希洛先生，您来得正好，我们发现了线索，正想通知您呢。”一回到御所，就有“警戒者”的人员过来叫住希洛。佩服“警戒者”的工作效率之余，希洛也马上召集众人到会议室里开会。

“关于三名被害人之间的联系，警方经过多方侦查，终于发现了他们的关系。”图尔松指着背后的投影出来的演示文稿，一边用洪亮的嗓子讲解道，“这三人在二十八年前就已经认识，当时赫立德和阿伊萨分别在财经学院和国际学院念书，根据当时他们的同学回忆，他俩在一次学校的足球比赛中认识，后来成为了朋友，然后又因为在外面打群架认识了当时中学辍学的莱斯，莱斯留有当年斗殴的案底，另外两个人只是协助调查，没有留下案底，或许是他们家里帮的忙。”

“这三人居然是认识的，隐藏得这么好。”拉尼娜显得有些惊讶。

“嗯。”希洛点了点头，其实他始终有这样的感觉，现在总算可以确定了。

“因为莱斯家里很穷，所以自然就成了其他两个人的跟班，只不过他们最多也就是那种狐朋狗友，毕业后也基本没有联系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查出来。”图尔松往下翻了一页文稿，出现了一张似乎是在派对上拍的照片，正中的两男一女手里拿着酒杯大笑着。但显然，这张照片的主角并不是重点，图尔松把照片局部放大，可以看到在照片右侧靠后的背景里，有三个年轻男子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虽然都侧着身，但其中两个能够基本认出是赫立德和阿伊萨，而与他们面对面站着的一个人正拿着照相机拍照，虽然他也只露了半张脸，但同样能够认出这是莱斯。

“你们这是找了多少照片才找到的这张。”拉尼娜又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稍微花了一些时间，好在这张照片在毕业后被一名学生保存了，但莱斯拍的这张照片估计是找不到了。”

“另外一个人都是谁？”希洛指着三人里除了赫立德和阿伊萨之外的另一个人，这个人因为站在最边上，所以基本没有被拍进去，只是看见了他往前比出大拇指的手。

“他是财经学院的学生，叫作高连，我们查过他，他念书时跟这三人也走得挺近，毕业后去了国外留学，二十年前回国后在财经学院附属的中学教书。”图尔松回答道。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希洛若有所思，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

“二十年前？”拉尼娜见希洛神神叨叨的，便问道。

“二十年前，不就是上一次朋提娜克出现的时候吗？”希洛突然反应过来，立即说道。

“虽然杀人的手法类似，但是二十年前确实是龙把朋提娜克消灭了。”图尔松说。

“我认为这两个朋提娜克可能是同一个，即便不是同一个，也极有可能是相同的来源。”希洛的语气十分坚定。

“这中间可是隔了二十年啊，这可能吗？”拉尼娜显然不那么认同希洛的观点。

“我觉得我们现在已经不能用以往的经验来判断很多事情了。”希洛虽然也没有确凿证据，却也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呢？”图尔松问希洛。

“高连这边最好能找到他问一下，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也只有他知道了。”希洛说着停顿了一下，然后补充道，“还有，我跟你们一起去，以防万一。”

“好的，因为学校在前几年搬到了东区，所以他现在住得很远，我马上联系警方，请他们协助。”图尔松拍了下大腿，拿出手机跑到会议室外面打电话去了。

“如果马上就能找到人，我就跟‘警戒者’一起跑一趟，晚上的巡逻先拜托你，我一结束就回来。”希洛转向拉尼娜说。

“你放心吧。”拉尼娜一边应答一边还敬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