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中看看身旁好友,才貌双全,真是老天厚爱,心里感到无比的满足与欣慰。经常在QQ说说里念叨“红尘无边,一弯清月,知己一人,足矣。”原以为欲得一知心好友已是痴心妄想,哪里还敢有更多奢望,不料今日一遇三个人上人,且都是风流人品。真是大快人心。
四人并肩朝生活小区走去,慕容雪与东方紫的美貌自然引来许多馋涎妒恨的目光。美食城与楠园宿舍楼比邻,中间隔着一条水泥路,路的两旁种有乔木,绿叶葱茏。美食城坐落在一座小山丘的斜坡上,三面建楼,留下东南面作为进出通道,通道右手边十几米外另有一道约两米宽的二十几级台阶也可进出。 随着拥挤人流,款步而行。上了台阶便进入北边一栋楼的第一层,狭长的走道两旁挨家挨户开着各种小店:小面馆里座无虚席,韩国料理小店人满为患,奶茶店里谈笑声聒耳,火锅店里烈火烹油,零食店里女生众多;其他还有些文具店,体育用品店,电子电器修理铺,书店,超市等也是人头攒动。沿着走道穿出,置身于三面楼房围成的天井中,南面一栋楼接二连三地是些理发店,馒头店,烧烤店,校园网吧,西面紧靠山梁,通过一道台阶使三处楼房相互连通。
逛了一圈,只见到处都是人,声音嘈杂。随处可见店里伙计端着锅碗瓢盆四处奔走的身影。 “人太多,店里的厨师忙都忙不过来,火急火燎做出来的饭菜未必好吃,不如到外面去吃吧?”我提议。 “随便哪里吃,只是得快点,饿死我了。”秦松一幅饥不择食的模样,看了看四周,忽然看着慕容雪和东方紫,嚷着说:“两位美女提点意见吧,吃什么?” 东方紫收回四处搜索的目光,说:“看你急得象牢房里才放出来似的,身在四川还用怕找不到适合你们胃口的饭菜?” “要不就去吃火锅吧,山城火锅闻名世界,既然来到这里,当然得吃火锅,而且要吃正宗重庆味道的火锅。” “好,咱们就去见识一下重庆的正宗火锅是怎么个吃法。”我一口赞成。 “吃火锅好,我们中间就有一条现成的鱼,等会再不用点了。”东方紫笑着,率先走出小区天井。 沿着柏油路面的林荫道,四人谈笑着向校外走去。出了校门口往左手边一拐,来到大街上。街道两旁随处可见各种吃法的火锅店,从外面看去,一间间干净整洁,金碧辉煌,装修华丽。可慕容雪连看都不看一眼,只管朝前走去。 渐渐走到街尾,前面已经看不到火锅店了。我和秦松开始有点纳闷,心里好奇,不断猜想:什么样的火锅店啊?搞得比桃花源还难找。 回头看看身边的东方紫,想从她的表情或是眼神里探寻点信息,不料那鬼丫头早已洞人心意,听她若无其事地笑骂: “看什么看,还担心把你们带去卖了不成?这么大两个大活人卖给人人家还不敢要呢。街上那些火锅店装修华丽,味道糟糕。中看不中吃,收费还很高,有什么意思。” “只是好奇那个地方这么偏僻,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连你们俩都不顾大老远愿意前往的地方,还真想象不出是个什么样子呢。”秦松与我相似一笑,继续说:“到时候就知道了,保不定还得英雄救美。” 三人笑说着,只见前面的慕容雪往街边的小巷子里一拐,于是立即跟上。继续往前走,穿过两个十字路口,小巷变得越来越窄,洁净的青石板路面上不时有食客走过,脸红红的,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火锅味。
终于,慕容雪在一扇大门前停下来。门用厚实的木板做成,涂成咖啡色,被设在一堵青砖围墙中。黑色牌匾上用烫金大字写着横批“吃饭而已”,门柱上也贴着同样字体和颜色的对联,上联:吃是为了活着;下联:活着不只为吃。门两侧站着两个身穿大红色引金线旗袍的妙龄女郎,高挽发髻,淡抹脂粉,脚上穿着黑色毛绒布面高跟鞋,身材高挑,双腿修长。双手合放腹部,手里握着对讲机,面带微笑。见我们四人走近,简简单单鞠躬,开喉唱迎接词: “欢迎光临!” 秦松抬头一望,看着慕容雪啧啧叹到:“亏你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慕容雪看看我们三人,微微一笑。转身跨进门内。我们三人紧随其后。 进到里面,别是一番景象。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小小四合院,围墙两侧有走廊环绕,廊上每隔五六步便挂一个红色灯笼;走廊通过三级台阶与院中地面相连,地面用青石板铺成。东西南北四角各置一张圆形石桌,每张桌旁摆着四个石凳;中间安置两张稍微大一点的,每张旁边设有八个石凳。与一般的石桌不同,六张桌子正中都有一个圆孔,刚好能放上家庭常用的圆底汤锅。往孔里一看,里面藏有一个煤气灶,连着一根红色的输气管。输气管另一端消失在支撑起整个桌面的石柱内。可能是柱内有小孔贯通,向下延伸到地面后通过青石板下的暗槽与远处的煤气罐相连。每间屋子之间设有滑动木门,可开可关,上面雕着花卉草木,栩栩如生。与院子里不同,屋内桌椅板凳全以木材为料,用纯黑色土漆刷的光亮。门窗则为朱红色,窗前挂有粉色纱帘。在那空荡的角落里,略略摆几个盆景点缀清幽。 屋内院里都有食客,东一桌西一桌看起来有点散,但毫无冷清感。试想那些从院外过的匆匆路人,不到里面一看哪能想到幽寂小巷有如此一个仙宫食府。
众食客有的品菜,有的慢饮,有的吞吐青烟,有的轻言细语交谈。 秦松走在我前面,突然回头对着我吐一下舌头。随即赶上慕容雪,一边倒着走一边开玩笑:“你没搞错吧,真有你的,这哪像是吃火锅的地方啊,倒有点像电影里那些青楼妓院。” 慕容雪瞟一眼秦松,脚步不停地往里走,淡淡回了一句:“怕被那些浓脂艳粉夺走你初吻是不是?才进门看到那两个迎宾小姐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还好意思装清纯。” “呃,我只是在想这地方如此有特色,你这样时髦一个人,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个古味幽幽的火锅店……。”秦松碰了一鼻子灰,讪讪一笑,也没放在心上。回头又问走在我身旁的东方紫:“丫头,老实交代,这是你第几次来这里?” “哼!偏不告诉你。”东方紫俏皮,而且是软硬不吃。 沿着走廊绕过摆放石桌的小院,继续往里走进二门,另有一个同样大小的院子,格局布置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院中并未摆放石桌,而是一个长方形小水池,绿水清波中立着一尊大理石雕塑,走近一看,原来是送子的观音娘娘。 绕过小水池走到正房,门口站着一个穿同样大红旗袍的迎宾小姐。小姐引导我们走进里面后便退出去了。环顾四周,与外面不同:地面上铺着红毯,墙壁上挂有山水人物画,或是某某人的字帖。屋子里并无客人。穿过隔扇门,进入一个小房间,里面只放着一张方形小桌,铺有金黄色桌布。桌布正中也有一个方形的洞,洞里同样装有煤气灶。 四人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四把椅子上分别坐定,只是各自喜欢哪里坐哪里,并未按照身份地位尊卑排序。不一会,服务员用咖啡色托盘托着四个青花瓷茶杯,一壶茶和一碟酥脆干豌豆上来,嘴角噙着微笑,大方温柔地招呼:“请用茶。”随后双手将茶一个一个奉上,又将茶壶轻轻放在桌面上,弯腰行礼着说:“请慢用。”慢慢退出去了。没过两分钟又敲门进来,手里捧着一本封面华美的菜谱,双手递给离得较近的东方紫,小心翼翼地说:“几位请点菜。”说完,双手交握放在小腹上,静静立在一旁,自始至终面带微笑。 东方紫还礼,说了声:“谢谢。”接过菜谱,一页页翻开细看起来。没翻两页便合上,看看我和秦松,建议说:“要不点一个鸳鸯锅吧,鱼鱼和火柴恐吃不惯麻辣的。” “谁说我们云南人不喜欢吃麻辣的,我们在老家吃朝天椒那阵仗说出来还担心吓到你们呢。”秦松反驳,说的倒是实情。 “哈哈,吹牛,是不是?鱼鱼?” 我心里自然明白东方紫是担心我吃不了辣的,所以故意询问,免不了要消除她的顾虑。 “走那么远来这样一个不似人间的地方,就是想见识一下正宗地道的重庆火锅,不管多麻辣都能吃。” 端着茶杯呡茶水的慕容雪见我们商量来商量去,觉得真啰嗦,缓缓放下茶杯,笑着说:“传到外地去的火锅有重庆的名没有重庆的味,不是清汤就是红汤。清汤就是随便弄点什么汤煮点菜,没有一点辣味;红汤也只是胡乱弄些油水煮辣椒,都不是地道重庆火锅的做法。就重庆本地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好选的,从辣椒和花椒用料上有红椒和青椒两种:用红辣椒和干花椒熬制的汤料叫红汤,用青辣椒和青花椒熬制的汤料叫青汤。根据汤锅的结构,又分成‘全’和‘不全’两种,或方或圆的普通汤锅叫‘全’,有全红、全青(青一色)、全清;将汤锅空间分成两部分的叫‘不全’,不全的就是紫紫所说的‘鸳鸯锅’。 ‘鸳鸯锅’有的是直接用铁片将汤锅空间平分成两部分,有的则在中间加一个圆柱形的铁桶,铁片、铁桶和汤锅本身是一个整体。通常吃‘鸳鸯锅’,就是一半煮红汤或青汤,另一半煮羊肉、鱼肉、鸡肉、鸭肉等滋补清汤。究其历史,‘鸳鸯锅’是后来因各人口味不同才演变出来的,为的是能照顾到那些不能吃麻辣或是吃麻辣不厉害的人。只不过这家店不同,他的全红汤根据麻辣程度不同又分为‘微辣’ ‘中辣’ ‘特辣’三种,我看‘微辣’的不够尽兴,‘特辣’又只有我和紫紫这样的辣椒狂才敢一尝,不如就选‘中辣’吧,能品味重庆地道火锅本味。” “果然是守在火锅边长大的辣妹子,有条有理,动动嘴皮子便把重庆火锅介绍得详细清楚,还是少有的辣椒狂,真是难得。以后如果有机会研究重庆火锅,就以你为师了。”我看向慕容雪,佩服她的出口成章。 秦松是个极能入乡随俗的,嚼着干豌豆说:“怎么都行,快点吧。”又对着静立一旁的服务员说:“中辣”。 服务员口里应道:“好的。”随即将中辣汤锅写在一份单子上,拿着到外面去了。 “锅底已经选好了,鸭肠、毛肚两个菜是吃火锅必点的,快看看吃什么菜吧,最好就是每人点几个自己喜欢吃的,能吃好且不浪费。”东方紫说着,拿笔在菜谱上勾了几下便递给秦松,想想又叫秦松:“将小黄瓜、金针菇、豆芽菜、耗儿鱼各加一份。” 秦松勾着,慕容雪也笑说:“再将莴笋、嫩竹笋、豆腐皮、豆腐干、香菜、鲜鱿鱼各加一份。”秦松勾完,自己又看着菜名胡乱勾上几个。将菜谱递给我。 我见素菜偏多,又点了一份肥牛肉、鹌鹑蛋、老肉片和年糕。酒水则是一瓶长城干红和两瓶老山城啤酒。 放下菜单,早见服务员端着一口圆形汤锅走进来,平平稳稳放到桌子正中的孔洞上,用随身携带的电子打火器点煤气灶。将火点燃后,接下我递过去的菜单便送到外间厨房去了。 我和秦松两人往锅里一看,连声惊呼:“啊,不得了,怎么可以这样。” 只见一锅油里浮满辣椒块和花椒籽,辣椒块和小拇指一般大小,花椒则是一粒一粒的。油就不说了,那辣椒和花椒怎能是这么个吃法,我心里既纳闷又惊诧。看着红彤彤的一锅,竟不知是红油浸透了辣椒,还是辣椒染透了红油。随着不锈钢锅底渐渐升温,浓香四起,越来越浓,冒泡以后,热气腾腾,辣椒裹着花椒一起在红油里翻滚。象一锅泛着莹润光泽的红宝石,象一丛丛在浪花里晃动的玛瑙。 上菜之前,服务员又端来四个陶瓷小碗,四双红木筷子。每个小碗里都有半碗似茶比茶浓,似酒无酒香,似油没油腻的淡黄色液体。 “该不会是用来喝的吧?”我在心里想。满腹疑惑地看看慕容雪和东方紫,又看看秦松,只见秦松端起小碗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自言自语似的说:“是不是可以喝?” 慕容雪和东方紫见秦松端起小碗,“呵呵呵”笑起来,说到:“喝吧,喝完那小半碗,你三个月可以不用吃肉了。” 秦松一听,连忙放下。再三追问,方从东方紫口里探知一二。 “那就叫油碟,是芝麻油,可以在里面加蒜泥、调味盐、味精来调味,还可加点老陈醋、小葱末之类。别小看那半小碗三不像的液体,在吃火锅的时候全靠它呢。从锅中夹出的菜放在里面涮一涮再入口,吃起来才不那么辣,不那么烫,不容易上火而且很有口感。” 秦松和我顿时茅塞大开,点头称是。不一会,菜品上桌,我俩按照老家风俗,在玻璃啤酒杯里倒满老山城,催着慕容雪和东方紫也赶紧在酒杯里倒上红酒。动筷之前,是必须说一句祝酒词并干杯的。慕容雪和东方紫先是蹙一下眉头,明白我们的意思以后,笑着倒上红酒。四人端起酒杯,起身离座。 秦松性情豁达,不拘小节,待人处事率性而为,见酒便面露喜色。自告奋勇,第一个说祝酒词:“相逢是缘,酒到杯干。” 从左到右,按顺时针方向来,下一个东方紫。只见她睫毛动了动,起朱唇,张檀口,深情说道:“希望两位帅哥越长越帅,两位女生越长越漂亮。”引得大家呵呵一笑。 接下来是慕容雪,右手擎着酒杯,左手轻挽一下发丝,用温柔的声音,郑重地说:“山城有情,山城有爱,我们为情和爱而来。” “慕容雪知,东方紫知,秦松知、徐于渝知,干杯!” 喊最后一句祝酒词的人,是我。先贤教导,与人相交,重在知人。但我还想表达的意思是:相逢是缘,你愿知我,我愿知你,不管遇到多少困苦挫折,不管发生多少矛盾纠纷,彼此相知,共一段岁月悠悠。 酒杯碰响悦耳动听的声音,是那么清越,是那么清纯。四人一饮而尽,含笑归座。 红油沸腾后,我和秦松就像在老家一样,准备把一盘盘菜品倒进锅里。吓得东方紫连忙阻止:“快别这样,才灌下一杯酒呢,就把你俩冲得晕头转向,连先后顺序也不顾了。要知道火锅虽是大杂烩,但在下菜时也是讲究次序的。那些耐煮不易熟的肉类可以先下,干货如豆干豆皮可以先下;象莴笋、香菜、豌豆尖之类菜蔬则是倒进去以后在滚汤里翻两遍就得立刻吃的,时间煮久便失去菜的色泽和营养,一点也不脆嫩;象土豆、年糕、芋儿粉、粉丝之类粉质较重的下锅以后,随便遗漏一点在锅里没吃完,煮着煮着就会粘锅,稍微用筷子一搅,红汤也就‘浑’了,火锅的质感和口感会全部丧失。” 我和秦松一听,频频点头称是。 不料秦松看着那方形盘里用清水泡着,垫在一块青菜叶上的粉嫩肠子,心想肠子也属于肉类,何不照东方紫所说,先下倒下去煮着。又觉得盘里清水太多,于是满满的一筷子将肠子全夹起,准备往锅里放。忽被一双筷子夹过来,将肠子按回盘里。他自己觉得没做错,还没反应过来呢,东方紫嘟着小嘴笑骂: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经常看到什么肉片是用清水泡着才端上桌的?那鸭肠粉嫩,肉质薄,如果要倒进去煮,直接用一个盘子端上来多省事,何必再玷污那片青菜叶和一碗清水呢?看我是怎么吃的。” 只见东方紫轻轻夹起一条鸭肠,抖了抖,抖下一串嫩肉上面的清水,连着筷尖泡入翻滚的红汤中。轻涮两下,手臂保持姿势不动。 筷子里还夹着半段黄瓜条的慕容雪看东方紫演示,怕我和秦松看不明白,于是连忙放下筷子,解释着说: “看好了,烫鸭肠讲究火候,火要大,等红汤沸腾以后往里一涮,估摸着时间,只能烫十二秒。超过十二秒就‘老’了,肉味全无,绵软不易嚼碎,再无半点脆嫩口感。” 我和秦松两人一听,恍然大悟。也学着东方紫的样子,各夹一根鸭肠放入沸汤里烫,口里不忘认认真真数满十二秒。须臾烫好,放进油碟里一拌,送入口中。慢慢细嚼,果然肉质鲜嫩,油香满口。想不到烫鸭肠这么有趣,好吃又好玩。两人觉得不可思议,甚是新鲜,一根接一根只顾烫,烫的吃不完就往慕容雪和东方紫碗里送。没过几分钟,一盘鸭肠半根不剩。 烫鸭肠的人觉得有趣,看的人更觉有趣。慕容雪和东方紫笑呵呵地看着我和秦松烫鸭肠,就象看两个手里拿着新玩具玩游戏的小孩子,早忘了动一下筷子。见鸭肠已烫完,于是按铃叫进服务员,“麻烦再加一份鸭肠。” 这就是常说“看别人吃饭更香”的道理吧。慕容雪看着有意思,把面前一盘长满肉刺的青褐色东西挪到我面前,笑说: “别只顾吃鸭肠,尝尝这鲜毛肚吧。烫法和先前一样,只是时间为二十五秒,烫过时也会‘老’的。” 秦松握着筷子,倾身向前细看,不动筷而先动嘴,问:“这也能吃,是怎么来的?” “牛魔王身上来的,敢不敢吃嘛?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们‘四川人什么都吃’。最讨厌一大男生也婆婆妈妈、大惊小怪的。”东方紫色粉脸微红,斜眼看秦松,嗔中带怒。 “谁说不敢吃,云南十八怪,三个蚊子一盘菜的筵席我也去过几次呢,何况这只是一块牛肚。”秦松说完,迅速夹起一块放进锅里烫起来,口里数着:“1、2、3…。” 我也跟着烫一块尝鲜,只觉脆嫩化渣,慢慢咽下,齿颊留香。 三杯过后,酒意渐浓。慕容雪与东方紫,两张雪白细腻的脸蛋上渐渐透出红晕来,如同两朵在春风中摇曳的嫩桃花,令人目眩神迷;更兼修眉横翠,红唇润泽,目若秋波,睫毛闪动间似醉非醉,惹人怜爱。 谈笑间,隐隐约约听到一两声轻音乐,并没理会,仍旧品菜饮酒。到后来,音变高,乐变长,旋律和调子浮出水面。一下子将人的注意力从杯盘间吸引过去,屏声息气,静静聆听:潺潺流水从铺满苔藓的石头上流过,哗哗啦啦,叮叮咚咚;凉风从茂密的树林中穿过,呼呼啦啦,树叶儿沙沙作响;风声、流水声淡去,悠悠笛声踏浪而来,音韵悠扬,情意绵绵。随着那音乐声,整个人仿佛已离开红灯绿酒的世界,去到那青山白云之间,临溪奏笛。 “此时此刻此地,良辰美景,但愿长醉不复醒。”我心已沉醉,看看慕、东、秦三人,心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四人都若有所失。想慕、东、秦三人,又何尝不是同样情怀呢。慕的筷尖触在碗底,只是触在碗底,不动;东方紫的红酒杯沿粘在唇上,只是粘在唇上,不动;秦松盯着手里的半杯啤酒,只是盯着,不动。时间,停止了么?如果没有,为何四个青年如木偶般痴呆发傻呢?听着,听着,只是静静地听着。 音乐,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住。将四人从虚情幻境中拉回现实的,是一阵敲门声——服务员进来给汤锅里加汤。 “啊,请进!”是东方紫的声音。我和慕容雪、秦松三人猛地从梦中醒转。 “啊,好一首《行云流水》,把人醉的轻飘飘的……”秦松说着,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记得第一次听这首轻音乐,是在很多年以前…那时靠在爸爸的肩头…”慕容雪哽咽着再无法说下去,两滴泪珠从梨花般的脸庞上滑落。 “雪。”东方紫轻唤一声,欠身握住身旁姐妹的手,一边拿纸巾拭去她脸上的泪。 我和秦松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吓得不知所措,心里无数个问号,困惑不解。急忙起身离座,围过去,一叠声问: “雪,怎么回事?是不是被烫到了?”“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心里有什么委屈?” “生病的话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秦松说着,转身要去开门。 “别…火彩棍…我没事。”慕容雪哽咽着,说:“只是听到这首歌,想起一些关于爸爸的往事而已…真不好意思,第一次聚餐就让你们见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也不用问,以后有机会会告诉你们的,今晚认识你们三个这么优秀的朋友,好开心。还想和大家共饮一杯,为这首共同的歌。” 我和秦、东三人虽很好奇慕容雪和她爸爸有一段怎样的伤心往事,听她把话说在前头,也不好细问,但不论如何,能因一首轻音乐如此伤怀往事,足见是至情至性之人。与集美貌才情、感性于一体的美女共餐,能不饮乎!又见慕容雪已恢复平静,于是共同端起酒杯,齐喊: “为这首共同的歌,干杯!”
那次火锅,吃了很久,是我记忆中最长的一次,比自己亲身参加过的任何一次聚餐都长。喝酒只为助兴,秦松在两位美女的劝说和我的坚持下只喝掉三瓶啤酒,我舍命陪喝三瓶,慕、东共喝那一瓶长城干红还剩一点。可每个人都醉得很厉害,不是酒醉,是情醉!
离开火锅店时更深夜静,昏昏暗暗的小巷在被灯火映红的夜空下显得格外狭小、幽寂。偶尔能看到某个拐角处还有个亮着灯的小杂货店,无眠的一对老人各躺在一把靠背椅里看抗日电影。 “秋,是个多诗的季节,也是个适合唱歌的季节。不如我们来唱一首歌吧!”我提议。 “鱼鱼,别,会吓到路人的。”东方紫呵呵笑着,接着说:“虽然我很欣赏街头艺人,也很羡慕他们有勇气当街表演,但现在到处黑黢黢的,不说没人看,就是偶尔有个什么人看到了,也会以为是遇上一群狂吼乱叫的小鬼了,弄不好还会被吓出病来呢!” 不防秦松趁东方紫“叽叽呱呱”,悄悄退到她背后,两根小指勾大嘴巴,食指和中指拉下眼皮,“啊”的大叫一声,猛地跳到东方紫跟前。唬的东方紫连声尖叫,嚷着要“烧光火柴棍”。 慕容雪“咯咯咯”笑个不停,说:“太逗了。唱歌是有趣的,只是路人看着不像样。不如边走边聊好。” 走出小巷,上了大街,只觉灯火暝虹刺眼。大热天打乒乓球耗体力,喝酒又熬夜,纵是青春年少,情怀舒畅,难免觉得疲惫,更为安全起见,打出租车回到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