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张卫东,生于1959年底。80年代末开始写诗。自印有诗集《幸福日子的艰难时事》《物色》《从来处来》《一个“逃课生”补交的作业》《时间的镜子》《乌有的实在》。现居成都。
橘色的雪
——读陈建长诗《雪》
断不是当年“杀杀人,跳跳舞*”的
节奏,跟不上的步子
肯定也不是他稍后推出的
“冰斧集*”,迅猛,锐利,像一道
寒光直接穿过了冬季。
现在,要说的是一场雪的
秘密,“二百九十八行” 应该没有
问题。是的,我曾误读过
一片海,不是日本海,
不是黑海,更不是北海波罗的海,
然后是一片湖光山色
的记忆……对了,说到山,
印像应该不太遥远,记得当时的
我“就坐在某个精神乌有的
门槛上,听一只乌鸫
迈着小碎步在河边唱着一首恍如
大山的歌……” 此刻,我
刚读完你的雪,虽然
同样乌有,同样在我不着边际的
辩识中找不到北,但
又确确实实落满我内心的
荒野,就像彼此间迥异的感受力。
现在,它就飘在你长廊的
另一个尽头,用橘色
的光,照耀着她和两只猫的橱窗,
而无需乳峰上的宏大叙事,
或历史书中的呕吐物,
只需在抑郁里容忍世界的不完整。
但,它的晶体化确实
拉低了现代医学的高智商,
就像你懒得去看清他人的真面孔。
尽管,你在时间有序
的降温轴上没有填满刻度,
然数年来的搜索,校准,也甚过
无休止的磨损。你说
停留没有颜色,只是引力
带有一点污垢的焦点。但黄色的
沙尘中,低折射率的
蓝,让我看到的未来却是
绿毛菌的叹息,而红色就像海藻
发出的通缉令,几番
“生产实现”或“医院调情”的
折腾后,黑仅是心理学上的毁灭。
2023.8.26
* 取自哑石诗《杀杀人,跳跳舞》。
* 取自哑石诗集《日落之前》。
你终于言语刻薄地说出了想说的话
相对他们的慎思博学,年轻或孤绝的人
真的不错。前天吧,你终于言语
刻薄地说出了你想说的话,
让我切实感到了自己长处的不足。
对,我颅顶的头发早就掉光了,从中医
的视角上看,我的肾也不如你的
强健。其实,我早就知道
成长的绝望,这和你的不住提醒
没有关系。古希腊还是古罗马?只不过
阅读的九牛一毛,而早秋的傍晚,
就像一只山猫悠闲地走过
活学的草丛。暴雨过后的天幕上,
并没有那道想像中刚好落下的七色虹影。
但,我必须安静下来,蹲下身子,
高兴的认为那条狂吠的狗
不是冲着某个特定目标。比如你
回过头来看,一切都是变身后的事实而
无需什么吁请,尽管你确确实实
充满期待的蹲了很久,且
激情澎湃……但这毕竟不是号角,
不是灯,我就站在这儿,无所谓有没有。
2023.8.29
白色的夜晚
我时常在内心的山道上伪装着旅行。
本月,我是你们希望我
成为的样子,比如,微笑着,
活像一个温暖的皮球,
开始编撰起另一个关于滚动的故事。
没什么,没什么,自由
永远引导着我们。这么看吧,
如果改变的是我自己,
就是那种像海藻一样感受激情的人,
感受有核的海水,那我
将同他们一起发出盐的尖叫……
西北的战火还在燃烧,
而我,却在欣赏夫人的身段和体量。
一定得是莫奈的画风吗?
为什么得从超现实主义开始?
无论在哪儿,都走在
想象的森林中。而另一个人却很少
孤独,所以一棵女贞的
寂静令我惊讶:它提出已经
思考了多年的老问题。
当然,那是在上升为更高层次以前。
2023.9.2
相对于他们,你或许是个陌生人
他们一般不主动联系你。杰弗里•哈里森*,
此刻,我正在写一首与你同题的诗。
朋友圈的东西太多了!昨天,
因为误读,我再次错过了他们的热搜。
满大街的监视器已设置很多年了,
让出门的人,感到了不一样的幸福与安宁。
五年前,夫人被飞贼抢了包,
熟悉的哭声,至今,还在电话里报警……
一个年迈的人不是飞往外省的航班。
入冬以前,我又翻出了那顶灰色的鸭舌帽。
作为一首诗的隐喻,我的老实
能坚持多久?而你们,都是多么聪明的人。
对,谈不上什么包袱。向你走来,
我要尽可能将自己打扮得好看一点儿……
记得你曾告诉我,相信一个人
并不丢分。真的无所谓戴不戴那顶帽子。
一种肯定,让我们都笑了。哈哈,
这样的见面,又一次激起了彼此的虚荣心。
真的没有任何负担,茶水间,
绝不让猜测与怀疑渗入谈话的空隙。
所以,我就想啊,一个比我更有魅力的人,
或许也有使人吃惊的小毛病?
除去寡淡的部分,你还是给了我
一个低调的白日梦,并且再次一拍即合。
2023.9.6
* 杰弗里·哈里森(1957.10—),美国诗人。
她的眉间有着流动的犹豫
恍如莎士比亚戏剧拉开的又一幕。
她说,你的蜜歌长笛——
使人发狂。但,我的心,
此刻,并不像草原吹来的气流
有着些许麝香的味道……
你能做到的一切,比如吹拉弹唱,
不是我的所长,我在诗中
写下的句子,某个词
或许能锁住她心中摆动的鱼钩?
而月光刚好照在你的脸上。
看她游泳的姿势,像燃烧的银鱼,
而我是只旱鸭子,没有
你引以为傲的鱼鳍,我用飞鸟
鸣叫的声波与她联系,
把天蓝色宝石挂上她的颈项。
但,这不是支配,更不是妒嫉。
在她眉毛下面,我看见了
一对旋转的眼神,对,
她的眉间有着流动的犹豫,
像你的爱,澎湃在乳峰上的潮汐……
2023.9.12
仲秋的大雨下有溃决的蚁穴
别说,白露以后的太阳也挺烤人的。
上周看到的那只小狸猫
又不见了,不是我上个月拍的
你说有点儿囧的橘猫。
去年的一首诗中,我说到了起搏器
对救援心脏倒博的帮助,
不是昨晚你家对面和雨水吵了
一夜的玻纤板。对呀,
此刻,它沉默在阳光下的雨后初晴,
仿佛从来就没说过什么。
现在,我来到阳台,眺望远方
没有大海也没有山峦,
没有他们曾一次次用长焦镜拍下的
惊喜。有时,我确实会
感到胸部的阵阵不适,有时是
前列腺。但它们并不
构成我内心恐惧的裂痕。一般间隔
三到四小时,我会点上
一根香烟,证明自己并不在乎
什么时候死去。其实,
人生就像你说的像条 “闪亮又幽秘
的道路。” 我们都会以
自己的方式从这里消失,只是
细节上,你事先无法
选择,像一只蚂蚁突然遭遇了溃穴。
2023.9.17
从河边回来,他又虚构了另一首诗
这不是你说的那朵另类开放的向日葵,
丹尼斯 · 勒弗托夫*,他说,
从河边回来他又虚构了另一首诗。
这是你固有的花形吗?
兄弟,不是玛丽给予的创意,
让它从犹豫,或晦暗中重新站起身来,
并有着更高的辨识度。对,
不是说它必须开成一朵别样的花,
以中心迎候光的直射。
你都看懂了吗?不是说花蕊,
其实不需要什么暗影中深烤的咖啡色,
以及周边无数精致微小的
花瓣簇拥。对,他不需要太多的
引人注目。除去过程,
耀眼的可能既已滑过了年轮,
就不妨成为另一点儿绿色,将向阳的
部分留给更为年轻的他们。
你看,在他身后幽蓝的天幕深处,
一直有着火焰的图案,
和一个更为可能的燃放形式,
且与你所说的佩斯利花纹*没有关系。
2023.9.21
* 丹尼斯·勒弗托夫(1923年——1997年),美国
当代诗人。
* 佩斯利花纹诞生于古巴比伦,兴盛于波斯和印
度。它的图案据说是来自于印度教里的 “ 生命
之树 ”——菩提树叶或海枣树叶。
假如整个世界都是虚构的
如何界定真实?假如整个世界都是虚构的,
我不知道什么叫信,什么叫不信。
前天,他们曾和我大谈“爱与被爱”。
没想到,我还能活到今天,甚至活到明天。
真的无所谓,你的阴晴与圆缺。
除却饥饿,深挖你的真诚会活得很累很累……
坚韧的不是你们,言语却“成熟”得
信誓旦旦。是啊,最易骨折的是哪个部位?
离开的日子已旷日持久,曾经的
友谊自然、纯朴、纯粹,就像死亡的永恒。
是的,美好可以深藏却无法治愈,
对于额外的帮助,或许,我们得到了分析。
相比星空,这痛苦,会使石头滴血,
而区别二者,应属于爱的疼痛与时间的苦。
虽然,这不是黑暗与破碎的夜晚,
复杂,或简单,本来就没有什么神秘可言。
2023.9.26
假日感怀
无论是郫都的唐昌板鸭还是白家肥肠粉,
都与你说的石棉烤肉一样,
属于小民桌上的大鱼大肉之列。
冬至还早,小关庙的羊肉汤尚未开张,
经济的复苏已经在从一点一滴
做起。君不见,红灯笼上
又有了手磨猫屎咖啡的香气?市面上的
小作坊、小餐馆也在逐步
打开躺平已久的门窗。真高兴,
商埠的闹热又在一个个景点人头攒动,
最忌讳的病毒已得到有效预防。
去年冬天虽然搞得慢了些,
但事实是“世间的小混球还在滚动瘦瘦的
晚风”。为避免可能的卷土
重来,研究还得继续。房地产
绝不是想象中最大的内卷,谁不期待
产业链上新的增长点对泡沫的
最终替换?这么跟你说吧:
井然的秩序就是窗外上升的热气球开关。
2023.9.30
寒露前面的语义学
一场校园的防爆演习告诉你什么是
爱憎分明。无需放纵,孩子们
就已驾轻就熟,一阵呼叫夹带着
彼此间的冲撞、投掷与包围,
一片浓烟散尽,“坏人”就被清了场。
午后的成都以东沙河边,平日里
散步的人都跑到了二绕以远。
但朋友圈里的博尔赫斯依然会来到
屏幕前与我见面。他说放心,
魔幻现实的优势永远在你们那边。
显然,与即将到来的寒露没有关系。
逐渐干燥的日子再次勾起了
某次关于冒血旺肥肠的美好记忆。
虽不是史蒂文斯的再次翻译,
策兰笔下的积雪*,我也感触很深。
不要急于说出问题的最后答案。
谁知他愤怒的嘴巴究竟要表达什么。
“他写的是无花果,我想的是
读诗却遇到一堵墙”*语义学
终究构不成小粉红身后那无形的手。
2023.10.3
* 意取陈子弘诗《十四行的十月》。
* 取自陈子弘诗《十四行的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