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之四)

      父亲为病人看病的诊室里,除了药架上摆满了各种盒装罐装的药瓶子药盒子外,还有一个人体结构像很是醒目,因为这个橡胶做成的人像一直都是站在进门左边的窗台上,进门即能看到。人像各个部位都有汉字说明,密密麻麻布满全身上下。我只要走到这间药屋里,就会好奇的去观察他,去瞅瞅看看人的心肝脾肺肾等都长在哪里,再去扭住他的头转几个圆圈儿,拧住他的两只胳膊抡上几把才会绕行走过。

      临着窗台摆放着一张现在来看已成老古董的三斗桌,这张三斗桌最靠里边的那个抽屉可是我的最爱。因为,那是我平时能买些小东小西的资金来源地。

      我小时候的生活状况远远不如现在小孩儿的万分之一。贫穷已经限制了人们的想像,那时候,哪有现在同龄女孩儿们的花红柳绿,也没有现在同龄女孩儿们奇奇怪怪的小吃零食,更没有现在同龄女孩儿们的奇装异服和玩具礼物…… 

      但是,想当年的我们,幸福和快乐其实很简单!如若听见街上卖货郎的小鼓"拨啷!拨啷!拨啷啷……"一敲响,立马就会有一群蓬头赤脚烂衫的小孩儿们或是手提一只破鞋底子,或是拿出手中攥的脏乎乎的分钱硬币,或是皱巴巴的毛钱纸币呼呼啦啦就围上前去,大家小心地扒在货担两头挑选着自己喜欢的玩意儿。身上没钱的孩子眼巴巴的望着,但是手也没有闲着,拿起这个看看,拿起那个摸摸,虽然看完爱不释手却也会小心放入原位,心存希望下次一定要买上才行。

      筐里边的东西堪比现在的百货大楼!有香喷喷的水煮大豆,有特别漂亮的蝴蝶发卡,还有大人用的一些针头线脑、扣子、绣花用的彩线,发夹、木梳篦子、五颜六色的头绳,雪花膏、香粉、镜子等。另一头摆着:香烟、洋火、手绢、小孩玩的玻璃球、皮球、塑料小手枪、吹的泡泡,还有吃的牛皮糖、珠珠糖等数不胜数的商品。当然,这里不乏有家人没有多余的钱来买东西,而被强行拽走哭着喊着有时还会挨上几巴掌的孩子。   

      那时候,货郎是经常来回穿梭的,不是在大街小巷,就在小学校的门口。平时我和小伙伴们,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听见拨浪鼓的声音,因为听见了这鼓声,父亲就会隔三差五的允许我去这个抽屉里拿上几张面值几分的纸币去"消费"一番,满足一下我炫富炫酷的心理,也因如此,我到现在也是对老家那张紫褐色的三斗桌一直不能忘怀!

      “拨啷!拨啷!拨啷啷啷…… ”

      这一声声富有节奏的音响现在还偶尔在耳畔响起,轻而易举地就能勾起我对童年生活的回忆……

      如今国家的零售业空前繁荣,商店、小卖部、商场、超市,网络电商等早已取代了“货担”,人们再也不用痴痴等候昔日卖货郎的到来。货郎的吆喝声也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成为了一段尘封的往事。只有那拨浪鼓的声音,时常摇响在那一代人的梦里:“拨啷!拨啷!拨啷啷啷!…… ”

        在我记忆中的长河里,还有一个骄傲的经历——看书!那时候,父亲隔段时间都要到镇上去批发进些药品,每次回来时,他都不会忘记为我们兄妹几个人买上几本小图书、故事书、连环画等书籍。在当时的那种时日里,那种礼品那种收获是何等的让人激动?每次看书的心情,那种自豪感呀,真的是无法言喻……接住书的瞬间功夫,就址起嗓子呼朋引伴,叫来东邻西居一群同龄人,然后让她们在那种惊羡的目光中,我们几个人或是一大堆人或是趴在石头上,或是骨碌在墙角处,或是靠在老槐树边,就如饥似渴地分享起"精神大餐"来……   

      现在我的老家还珍藏着一大柜子早已泛黄了的小图书,《西游记》、《牛郎织女》、《女娲补天》、《武松打虎》等等等等。如若哪一天有事回老家了,我们兄妹几个人总是还要翻看两下,再争着抢着品味品味当年的一些看书情景。如今想来,父亲在当年就煞费苦心潜意识地培养我们兄妹几个好好读书,汲取知识,用书籍滋养心灵的美好愿望。如今对那种年月那种情愫的追忆,是我们兄妹几人永远永远都无法忘却的一种怀念,永远都会感谢老父亲当年对我们的用心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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