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因为准备一个考试我从单位请了假搬出了集体宿舍，需要找个地方暂且蜗居。我打电话给吕，吕回话说，找着了，不大，但挺安静。
哦，安静就好，大不大也无所谓了。
晚上找到了吕，房子是地下室的。地下室倒不小，一条条过道七拐八绕，过道里用木板隔开一间间的小屋子，屋子不大和间阁子似的，大一点的能稍微摆几件家具，小一些的也就是一张床的范围。
我让房东搬去了电视腾了块地方换了张桌子，备了把椅子。拢共也没几天，能安静的看会书就好了。
下午还在睡梦中的我被隔壁屋的吵闹声惊醒，哪里安静，原来屋子不隔音。
隔壁屋如同隔了门帘的里外屋，几次都以为别人不敲门进屋了，其实是隔壁的回来了。隔壁屋吵闹不绝于耳，就像在自己跟前吵闹一般，书是看不进去了，话语隔墙进耳听听倒有些意思。
二
隔壁合住着几个女孩，当然这个答案就是那天被吵醒得知的。 一女孩扯着嗓子说，你就说你偷没偷吧。
我没偷，另一个说。
“我是有证据的，那天的枣就是你吃了，还有我看过监控，我们都是姐妹别把脸撕破了。”
“枣是我吃的，可你的东西不是我拿的。”那女孩反驳，语言平淡而自然，倒像是拉家常。
”我真的放包里了，那包分明被人动过，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拿了就还回来，我们还是姐妹，这事情我也不记了。”
“我没有拿，我要你的东西干什么，我这些天也不出台，我男朋友压根就不喜欢用那个，不信你给我男朋友打电话。”被质问的女孩还是波澜不惊的语调。
”你拿了就会用吗。我给你男朋友打电话，他会说吗。”丢东西的女孩又提高了声音：”你别给我装，我男朋友是干什么的你问下谁不知道。”
两人的谈话很快就被一个从外面回来的姑娘打断了。
“你去哪了‘’那个被怀疑偷拿了室友避孕套的姑娘问。
“我从动物园回来的”，刚来的女孩说。
”你一说你去动物园，我就生气了，也不说声。”
“什么也没买，就俩耳钉。”刚回来的姑娘说。然后丢东西的也不再质问，她们一起讨论着刚回来姑娘买的耳钉，然后是动物园的衣服。
三
吕下班回来，拉着我去摆地摊。
我们售卖的是拼图，吕又喊又叫，把拼图美化到了艺术极品。
我们销售了三块，拍手庆祝。吕说还要买一些回来卖，我说把你自己处理了吧，没完没了，有那么可怜吗。
话虽这么说但我倒是觉得乐此不疲。我们有份还不错的工作在这座能淹没任何一个人的城市，虽然没房没车，不过暂时也没有那么大的压力，没有承载的生活总感觉是快乐的。
隔壁屋子里的女孩唱歌了，还是下午时候。听声音应该是被质疑拿室友东西的那个女孩。
住了几天我知道了她的作息，上午她屋里总是安静的，应该是在睡觉，凌晨时能听到她屋的响动应该是下班回来。
她的声音很好听，柔软里有点脆生生的娃娃音，不过曲调里有种说不出的寂寞。但寂寞时间很短，她的手机响了，声音里的暧昧传到电话的另一头，话语里是些数字，”我们是四百多，房子的话就是一千多了。”很快屋里是拍打脸部的声音，她出门了。
这时候便是下午也快傍晚时间了，她上班。
四
” 拼图看一下了，三维的，还是夜光的，原价五十五的现只卖十块了，便宜了，便宜了。”我一边喊着一边和吕聊起阁子旁的邻居。我说，我对面住的那家，整天就是吃，也不见上班。
”人家比你有钱”，吕撇眼看看我。”看一下有喜欢的吗。”自个招呼生意去了。
”杰子，明你和我去市场看看吧。”吕一边点钱一边和我说。
”看什么看，你钻钱眼去了吧。”
”你刚才说你的邻居怎么了。”
我说：”我那邻居整天就是看电视，不上班。还都是神话剧。”
”你怎么知道，你和人家一起去看了”。吕问。
”听到的，里面有人说一个人下凡带了好多宝贝。”我没好气的说，”你不是说安静吗，隔壁对门聊天比咱俩这会聊天都听得清楚。”
”现实太现实了，只能从非现实中找点幻想了，不上班就靠幻想了，幻想不就来源于影视剧吗？”吕说。
也是啊。早晨我听到对面屋里的一女的说，男人就应该是在外边女人就应该在家里，这是天生的。你别看国外，也是女人在家男人在外。好现实，天生她才在家里。
她这话要让我那隔壁阁子里晚出早归的女子听到也不知什么想法。真是人各有志。
生活是艰难，条条大路通罗马。
五
两天的考试，我疲惫到了极点。总之考完了，虽说很是糟糕，但还是暂且安心些。几天在地下室居住，邻里之间隔的不远，但从不交谈，倒也怪，整个楼道没听到过邻里之间的谈话声。
一个楼层一个阶层，不同阶层的人谁会和谁拉家常，同在一个屋檐下也不过打个照面，连最熟悉的陌生人都算不上。
考试结束后，带着全身的疲惫和暂且的放松挤公交乘地铁，想着还有那么间阁子间，心里倒觉得有丝归宿感，虽然只是临时的蜗居。
摇荡的车子把我晃回阁子间，对面的屋子放着《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能听到他们探讨剧情，还扯出几部我只是听过的神话剧。隔壁的屋子放着音乐，我听到她们在聊天，我打开屋锁的时候听到了女孩的手机铃声。
一声甜的发腻的问候从隔壁传了过来，我收拾自己的东西，给吕打电话告诉他我要回单位宿舍了。不知怎就想起李宗元《小石潭记》里的一句文言文“以其境过清，不可久居，乃记之而去”。
有些地方流连一下足够，确实不适合久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