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天气开始凉了起来,早晨醒来的时候,燥热感都消失了,有蝉在吱——吱的叫,有冷风钻到屋子里,好像每年初秋都是这样子。我讨厌秋天,因为秋天之后是让人绝望的冬天,它把人禁锢在暖和的屋子里,懒懒的不想动弹。这个时节走在街上,带着余热的阳光加上舒缓的风吹的每个人都一脸陶醉,可是想到夏天就要过去了,这还是让我很不开心。我问我朋友,夏天过去了你留下什么遗憾吗?我有好多啊,比如一直没有买到喜欢的长裙,去年没有,今年依然没有,所有的“我要,我想”的誓言又一次化成了泡影。
上个星期截稿后,度过了悠闲地一个礼拜。周一开过采编会,新的流程又开始了。从9月5号到13号记者证培训一周,中秋节三天,十一国庆节七天,这么多假期凑在一起,并没有让我很开心,反而开始担心这两个月的工作量了,要在每个月的23日前完成从联系采访人写提纲,到正式采访整理录音最后成稿,这期间要和公关斗智斗勇以及协调采访人的时间,对一个人脉稀缺的新记者来说,老记者三两句话就能搞定的事,放到我们这要折腾好几天才能消除对方的不信任感,心情也随着采访进度起起伏伏。
不过,没有工作量就没有稿费,没有稿费就赚不到钱,毕竟十一还要出去浪,想到这我赶紧开始联系选题。
有时会想,如果留在老家,在父母身边,不用交房租,不用什么都要自己掏钱是不是也就不必为钱焦虑了呢?我知道在青岛本科毕业生的平均工资也就3000块钱,大家都不会差很多,但依然可以过得很滋润。上个月回家和发小,高中朋友聚会,他们的生活节奏真是清闲到让人羡慕啊,以至于我回到北京的一个星期里竟有点怅然若失。况且女生嘛,3000块钱家里人也不会嫌你工资低,有份稳定的工作自己够花就好了,大钱就让男人掏嘛。
可是我知道,即使回家没有那么多压力我也会“闲到焦虑”。去年料峭三月,来北京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一份闲职,大家并没有在努力做好工作,而只是在完成工作。其中有一个同事每天10点多来公司,带着做好的午饭在微波炉加热一下,吃过饭后开始工作,下午不到四点就回家了,天天如此。这么清闲的地方当然工资高不到哪去,即使工作了五六年的资深编导也就不到6000块钱的样子,还是个外地的男生,我都替他操心起来。
于是毕业的第一年,我在北京拿着3000块钱,我的朋友在青岛也拿着3000块钱,我还要交房租还要吃饭。每个月底,那点固定工资一成不变地,毫无新意地打到卡里,每次我看到短信的时候,焦虑又达到了顶峰。如果是这样,我来北京有什么意义呢,我就值3000块钱?有时候一连一个星期没有什么事,就像监狱里的囚徒,总得找点事才不会闷死自己。于是只能逼自己做一些“有建设性的事”,比如看专业书以及财经新闻,想着今后可能会对跳槽有点帮助的。直到自我感觉不应该再混着拿这点微薄的工资,年后终于决定辞职,我说我不想做编导了,我要做记者,人力感觉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说你这个性格不适合做记者啊,明年就给你们涨工资了,,,滚蛋,准备涨几百啊?
换了工作的第一个月,焦虑又爆发了,这在我三个月后的转正申请上表述的情真意切。知道自己欠缺的很多,那段时间不停的刷网站看新闻,看前辈们的稿件,只要停下来就会感觉被懒散的罪恶感包围,对自己的不满达到了极点。我时常觉得“放空自己”是件很奢侈的事,可是如果希望每一秒都过得有意义岂不是很累?记得以前学过一篇课文叫做《和时间赛跑》,感觉自己什么都想要比别人抢先一步,尤其是在职业生涯上,同事说记者这行只能慢慢熬,慢慢积累人脉,可是我讨厌等待,如果我在等人,被浪费的每一秒都会让我焦虑不安,以及会对这个人产生极为不靠谱的印象,换位思考,所以我不愿被人等,只好早到,然后独自焦虑。
即使在大学的四年里,我依然显得比别人焦虑。偏远的校区,安静的宿舍让人如坐针毡,之后无法忍受惨淡的课程安排,开始到处蹭别的专业的课,从心理学蹭到经济学传播学,而后会有一种“赚到了”的满足感。
走在大街上,如果前面的人走得很慢,我会焦虑;有人迟迟不回我信息,我会焦虑;后悔做错的决定,我会焦虑。in a word,狗改不了吃屎。别跟我说relax,take it easy,useless。焦虑像掌纹一样如影随形,直到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