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长无意中做了一次月老。很多年后,人们才纷纷提起这件事。
很多年后,是指王局长无意中做得那次月老的当事人,都做了孩子他爹孩子他妈。
人们后怕着,若当年王晑长的红线不是这么牵,很可能夫不是她的夫,妻不是他的妻。人们的孩子们更后怕。若王局长当年的红线不是牵给了自己的爹妈,啧啧,想想后果都害怕。
王局长当年的月老是这么当的:把刚分配进来的一批年轻干部,随机分配到各个乡镇。王局长从未想过自己随机分配下去的年轻人,居然结成了一对对夫妻。
这很象一个随意的排列组合。把每个人的位置互调都无干系。无论是甲和乙分到A地,还是甲和丙、或是乙和丙分到A地。结果均相同,只要是一对异性未婚男女分到一地,都会结为夫妻。
因为他们所分去的地方太偏僻、太落后了。
阿茂和阿琴分在一处。除了村公路上,偶尔经过唯一一趟到达县城的班车再无其他。
办公房外就可以透过村里人家屋子和屋子的空隙看到大片田地。不知谁家的大公鸡,昂首阔步地走将进来。在屋里的人吁吁的催赶声中,或留下一泡鸡屎、或引吭高啼几声转身出去。
至于村里的狗,不时蜷在门口打盹。或闲来无事,进来溜达几圈。时间长了,和屋里人熟了,就趴在办公桌下打瞌睡。
阿茂和阿琴的办公桌是对桌。两张办公桌合拢在一起。每天,阿茂和阿琴就这么脸对脸坐。那狗儿、鸡儿,不时就钻到两人合并在一起的办公桌下。
起初,阿茂和阿琴,伸长了腿,不小心碰到脚下毛乎乎的东西,会大惊失色。阿茂会狠踹一脚趴在桌下的畜牲。阿琴会高叫着花容失色。可是久而久之,阿茂和阿琴都习惯了。
阿茂和阿琴,习惯了村里,来去自由的鸡、鸭、狗儿。习惯了村里唯一一趟往返县城的班车。习惯了每天固定的单调景色。他们都觉得已看到可以熟视无睹的程度了。不过有一样东西,他们是还没有看厌的。就是彼此两张年轻鲜活的脸。
这两张年轻鲜活的脸,是彼此会说话的。不是用嘴。因为这屋里还有别的年长的同事。他们亦是因对身边的环境熟悉,而对周围的事物熟视无睹。但阿茂和阿琴这两个年轻人不一样。他们本来就是鲜活、年轻的。和周围的沉闷、单调形成巨大反差。所以阿茂和阿琴的一言一行,都极惹人注意。
所以,阿茂和阿琴两张年轻的脸,互相说话,用得不是嘴。而是眉眼。彼此眉毛的耸动、眼角的去向、眼波的流转,都把彼此要表达的意思,传递得明明白白。
两人心下就有些得意。似乎这翻用脸的交谈,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是彼此的秘密。因有了共同的秘密,相视时,总忍不住会心一笑。再各自别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
阿茂和阿琴,以为没人知道他们的秘密。素不知,他们自以为只属于两个人秘密的小动作,早纤毫毕现地落入旁边老同事雪亮的眼里。
于是,就有了一股传言:阿茂和阿琴在处对象。
这股传言,也传进了阿茂和阿琴耳里。起初,听到这样的传言,他们是惊讶的。怎么就和对方处上对象了呢?
传言久了,就习惯了。似乎就如传言一般,就该是那么回事了。
传言再久了,已不以为然了。因为他们确实是在处对象了。
王局长分配到各乡的年轻人,几乎都如阿茂和阿琴一样处上了对象。
王局长退休后,才知道自己无意中做了这么多大媒。
无戒极限挑战写作训练第166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