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安然无恙过了十数日,同一屋檐下保持适度距离的相知与相契,偶尔会给人一种错觉,仿佛黛绿年华里白衣长发的淡淡情愫,不会太多也不是太少。他不急,她也就自在些,有时甚至会想,其实就是这样已经很好,人到中年,做不到如酒般醇厚浓烈,能清淡如茶也未必不是彼此的造化。
既有了这个心思,她更放下了顾虑,平日里言谈举止没那么多客气拘谨,殊不知这样的态度反而是暖昩的,男人的世界可能更倾向于非此即彼,她在努力掌握和维持的平衡,在他人看来,或者是向好也说不定。至少曾逸峰在这一点上并不比其他男人高明多少,他有他的期待与幻想,而她的笑容,又仿佛证实了这种期待和幻想。
的确不急,朝夕相处,总有水滴石穿、水到渠成的时候,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而他的宛宛,哪里就坚硬至此了?秋天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过了秋就是冬,他答应女儿,圣诞节一定会带妈咪一起去看她。
天文台中午挂四号风球,雨倒是比风来得更快。曾逸峰看窗外忽然就天昏地暗、暴雨倾盆,想起早上陆宛心出门时似乎没带伞。地铁站出来还有十分钟路程才到家,他心中记挂,跳起来满屋子翻找,好容易才发现一把伞。也是,本来她就是独居。
撑伞下楼往地铁站走,没多久半截裤腿连鞋全湿了,远远看去,果然她和一排人一起在屋檐底下躲雨。
“在这里多久了?怎么不打电话回家?幸好我出来了。”他迎上去,大半边伞遮住她头顶,拉着她往回走。
陆宛心又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傻!病还没好就出来淋雨,我哪有那么娇弱?”
“我早就没事了。”曾逸峰揽住她肩膀,“这样好一点,你看你,半个身子都露在外头了。”
确实有点亲密的动作,但恶劣天气,走近一些也还情有可原。陆宛心身体有些僵硬,男人却以为淋了雨凉到了,便把她箍得更紧些。忽然风就来了,哗啦一声掀翻了伞,两个人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先是惊叫,后来又变成了大笑,手拉着手大孩子似的在雨中狂奔,一口气冲到了楼下。
“叫你不要出来,”陆宛心还想继续埋怨,喷嚏不请自来。曾逸峰条件反射去脱自己外套,陆宛心见他落汤鸡的狼狈模样,撑不住又笑了。
“今天也算是风雨同路了。”他耸耸鼻子,糟糕,感觉自己也要有感冒前兆,“回家你先洗澡,我来煮姜汤。”
等陆宛心从浴室出来,桌上红糖姜汤还冒着热气,“一口气喝完,睡一觉出点汗就好了。”不过是煮姜汤而已,他还煞有介事地系了围裙,伪装家庭主夫。
姜汤煮了一大锅。实在是曾大状太笨,陷入了姜多了、太甜了……加水……又太淡了……加糖、切姜……又太辣了……这样一个恶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