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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生来荆刺遍前途,幸吾余年道不孤。红尘坎坷寻常事,真情天佑祟自除。
王玉棠当初在听到马家来提亲的消息,是十分不情愿的。她对马家小儿子马玄辉早有耳闻,他是本地出名的混混、欺软怕硬的村赖,挖绝户坟、踢寡妇门、勒索小孩子。但是架不住父母看上了马家给的十八万彩礼,她又没什么主意,只好听之任之。
嫁过去之后,王玉棠先后两次怀孕都流产了,她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是感染了X病。自己嫁过来是黄花大闺女,这病自然是马玄辉导致的。让人想不到的是,自己回去一说,马家当场炸窝了,不但矢口否认还倒打一耙,说是她不检点,从家里带了病过来,就是个伤风败俗的女人。
马玄辉也骂骂咧咧不依不饶,不肯承认自己的事,还说王玉棠原本就不是完璧,自己花了18万彩礼只娶了个二手货,说着说着,似乎自己都信了,动手要打老婆。
幸亏马老爷子还算明白人,制止了这场闹剧:“马小子你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没数吗?娶个好媳妇不容易,你再在这儿现眼,我可就要请出家法了!”
马玄辉吓得一缩脖子,马家和普通人家不一样,他们是东北马家的分支,供奉狐仙的。
在东北农村,有一些人家信奉保家仙,胡黄白柳灰,分别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上世纪末搞过除四害的活动(蝇蚊蟑鼠),作为五仙之一的老鼠位列其中,人人喊打,被消灭了很多。从那以后,信奉老鼠的明面上几乎没有了。
但其实保家仙只是对外的说辞,他们实际上是五个奇门派系,五家各有所长,分别对应驱邪、祛病、测运、风水、盗墓等。狐仙马家就是以驱邪为主的。当然在这里,他们早已失传了真正的奇门遁甲术,但一些老规矩如家法却传承了下来,只是现在用得少了,要不然也不会把马玄辉养成这副德行。
马玄辉无计可施,只能作罢,和王玉棠一起治病,准备治好病后再要孩子。
但经此一事,王玉棠看清了马玄辉的本质,只是木已成舟,无可奈何。
没多久,镇上的服装厂招工,玉棠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心态报了名,成了一名服装工人。
马玄辉当然是举双手赞成的,自己家本就是没落的分支,这些年家底也快被他折腾没了,若是能添一笔收入,自己就可以耍得更尽兴些了。
玉棠刚到厂里两眼一抹黑,幸好车间的组长白莲对她很是照顾,指导她做工的方法技巧,玉棠自小没受过什么关爱,顿时心里漾起丝丝暖意。
从聊天得知,白莲居然是白家的嫡系子弟,自称传承了白家的测运之术,要不是玉棠嫁到了马家分支,她很可能把白莲当成精神病。
“记得你刚来的那天吗?我算到这一天会遇到墙内桃花,你就来了。”
墙内桃花指命中注定的夫妻缘分。
“你不会对每个新来的都说过吧?”玉棠心头乱撞,嘴上却强装镇定。
“你可以随意去问,看我有没有对其他人讲过。”
“可是我已经结婚了……”玉棠心中黯然。
“命里有时终须有……”白莲说了一句话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工位,玉棠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渐渐明亮起来了。
仅仅半个月,马家老爷子忽然身体不适,到医院一查,居然是癌症晚期。马玄辉舍不得家里仅剩不多的家产,居然提议立即出院,回去求狐仙治病。其他人见此也纷纷默许,出院仅仅一个月,马老爷子就去世了。
看到马家唯一的好人去世,玉棠知道自己已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因为马家开始声称自己是扫把星,克死了马老爷子,要求玉棠娘家退还彩礼,扫把星媳妇不要了。
玉棠娘家见马家拉出来的东西还能坐回去,也是无可奈何,再加上玉棠娘家本就迷信、没什么见识,怕马家操控狐仙作祟害自己,只能如数退还了彩礼,玉棠和马玄辉也就离了婚。
玉棠离婚后索性在服装厂附近租了房子,以免在自己父母的唠叨指责中徒增烦恼,这天下班,玉棠回家的路上碰到了白莲。
“尝尝这奶茶吧,我刚给你买的。”白莲笑着递过来一杯奶茶。
“你不会是测算出什么了吧?”玉棠有些傻眼,但还是接了过来。
“还用测算吗?你都写在脸上了。”白莲笑道,“我们去看电影吧!”
“我还没和别人看过电影呢,听说看电影票挺贵的……”玉棠低着头。
“怕什么?我请客。”
“我不想看电影,我想去爬山。”玉棠忽然仰头说道。
“爬山?”
第二天,玉棠站在家乡附近的小山山顶大声呼喊,释放着积攒已久的压抑,她决定以后要为自己而活。
“谢谢你,白莲,谢谢你请假陪我出来。”
“你开心就好啦。”
“我从小就不受家里待见,想要去爬山却总被阻止,他们一怕我出事,二也是不想浪费时间精力为我做赚钱以外的事,这个愿望压在我心里很久了。”
白莲忽然走近她,拉起她的手:“我要陪你爬上三山五岳,在每一个山巅说爱你。”
玉棠的心狠狠一跳,眼泪充斥了眼眶:“谢谢你,可是我配不上你,我嫁过一次人。”
白莲笑道:“咱们可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你现在不嫁我,难道等三婚四婚后再嫁我吗?”
“噗嗤……”玉棠忍不住一笑,随即又问道,“你……这么优秀,怎么就看上我了呢?难道真是什么命运?”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玉棠。”白莲说道,“我在看到你那天就喜欢上你了,你对我的吸引,就像是我早就缺失的一部分一样。”
“虽然我走过一段歧途,但庆幸的是让我遇到了你,余年,请多指教。”玉棠红着脸说出了心中的想法,靠在了白莲的怀里。
这天早上,白莲醒来以后,忽然打了个寒颤,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一样,他四下看了看,忽然发现窗户的玻璃上自己的影子有点异常,他起床走近一看,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头顶凉到脚后跟。
玻璃上自己的影子,身子倒是正常,只是头部居然是一个硕大的狐狸头,🦊狐脸的眼睛盯着白莲,咧着大嘴朝自己笑。
白莲又扭了扭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动,狐脸都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他又拿起镜子,镜子里也照出狐脸来了。甚至用两个镜子对着,可以照到后脑勺的那种,镜子里也是自己的后背上方配上一个狐脸,只要能照到自己的地方,就有狐脸对着自己。
白莲再笨也知道自己中了邪祟了,这场景虽然恐怖,但他毕竟是白家嫡系,虽遇大事却能沉静稳重,狐脸又没对自己产生实质性的伤害,很可能只是幻术而已。他不由得想起王玉棠说的马家狐仙,但据玉棠所说,马玄辉家只是马家分支,并没有奇门之术的传承,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白莲连忙取出家传的龟甲和五帝钱,通过卜算之术发现,卦象居然显示冲撞阴神。他连忙来到里屋,打开屋里一直垂着的一个帘幕,帘幕后面是一个神龛,神龛里一个白发老妪的雕像栩栩如生。
白莲跪在地上,三叩首后说道:“白仙奶奶在上,弟子白莲受阴神所困,望奶奶显灵指点迷津。”
一道白光自老妪眼中射出,随后老妪的声音响了起来:“那狐仙就是我也要让着三分,你怎么惹了它去?”
马家正统代表的是东北五仙之首的狐仙,灵异远在其他四家之上,若是惹到他们,确实是很头疼的事。
白莲连忙说道:“奶奶容秉,弟子与凡女王玉棠相互爱慕,是天赐良缘。王玉棠原本是马家分支马玄辉的媳妇,但已经离婚了。”
“哦?待我掐算一下……原来如此,那王玉棠并非凡女,乃是天上玉棠花转世,想是那胡仙公借神像看到了王玉棠,便想要借这仙气修成正果吧。哼!老家伙守不住这仙福,居然敢使阴招!”
“奶奶,那我该怎么办?”
“无妨,我把软猬甲借给你,你穿上以后,自然百邪不侵。”老妪雕像说着连带神龛一并缓缓升起,神龛下方的一个暗格里,一件白色短衫露了出来。
白莲连忙上前取出穿在身上,神像又缓缓落了下来说道:“你可再去取镜子来。”
白莲又来到镜子前,只见里边的狐脸缓缓消散了,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貌。
“多谢奶奶!”白莲再次叩首,只见白仙奶奶的神像白光渐弱,而帘幕也自动复原了。
“奇怪,奶奶怎么把软猬甲借给我后没有收回去?”白莲有些诧异,“莫非是还有什么用处?
白莲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既然白仙奶奶没有说,想是自有用处,便穿了件外套直接上班去了。
到了单位门口,白莲对门卫问道:“大叔,今天王玉棠来了吗?”
“还没有呢,她可是从来不迟到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哦?”白莲心中一惊,想起白仙奶奶的话,暗叫不好,连忙向她租住的房子赶去。
刚到门口,白莲就听到里面玉棠的尖叫声,他连忙去开门,幸好之前就换了指纹锁,两个人的指纹都能打开。
白莲打开门进到屋里,就见一片红黄光气环绕屋内,王玉棠闭着眼躺在床上,惊声尖叫着,身体却似乎动不了。他连忙扑过去抱住王玉棠,周围的光气顿时散开,化作一黄一红两张脸。
“胡黄二仙?你们居然合伙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白莲大怒,看见玉棠面色苍白的样子十分心疼。
“小子,你是白家的人?别以为你仗着软猬甲就可以挑衅仙家!”
白莲把软猬甲脱下来盖到玉棠身上,这才回头说道:“你们有什么本事冲我来,欺负女子算什么?”
这时,就见黄光聚拢,变成一个人身黄鼠狼脸的形象:“小子,你看我像神还是像仙呐?”
“我看你像梅菜扣肉!”白莲说完,用手掐诀,一道白光浮现指端,化作一根白色豪针,“疾!”白针向黄鼠狼飞去。
黄鼠狼身体重新化作流光幻影躲开了白针,随即包裹向白莲,接着猛地放出一团黑烟,这烟雾十分呛人,熏得白莲涕泪交加,咳嗽不止。
就在这时,只见王玉棠身上忽然发出莹莹宝光,冥冥之中似乎连通到一个仙氲缭绕的世界——那是一株遮天蔽日的海棠树,树上盛开着亿万朵小花,每一朵花蕊之中都光华流转,似乎在演绎者人间的悲欢离合,其中一朵玉色小花忽然飘落,落在云海之中,又穿透了云海,向滚滚红尘中落去。
“不好!她居然联通到了仙界的本体!”一个声音高叫一声,红黄二色光芒就要向门口方向逃去,但紧接着就被一张大网罩住了,大网不断消磨着两色光芒,伴随着两声惨叫,终于将其消磨殆尽。
光芒收敛,只剩下床上盖着软猬甲的玉棠。
“玉棠!你没事吧?”白莲连忙来到近前。
玉棠缓缓睁开了眼睛:“白莲,我怎么了?我做了个梦,梦到很多吓人的东西,但后来都消失了,我看见我变成了一朵花,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了,玉棠。”白莲放下心来,随即宽慰道,“只是一个梦而已,以后不会再有了。”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