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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人们走进超市,尤其是连锁便利店,冰柜是最容易带来惊喜的地方。
只不过这种惊喜,没人想要——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根雪糕,结账时发现竟然要10元左右,有时候手气足够好,20元上下也是可能的。
以钟薛高品牌为代表的奢侈风愈刮愈烈,3元以下的平价雪糕越来越难买到,难怪年轻人会成为奶茶的忠实拥趸。
毕竟像蜜雪冰城这样接地气的冷饮品牌,2元就能买一个甜筒,6元就能买一大杯奶茶,算起来性价比要比雪糕高得多。
前几天去711便利店,趁着打折我买了两袋杨梅冰,每袋将近5元,结果打开一尝,这跟我小时候吃的5毛钱一包的雪碧冰有啥区别?
而且雪碧冰是鼓鼓囊囊的一大包,经常吃到一半就觉得吃不下了。
身在北京,我最羡慕东北老家的亲友们的一点,就是能轻松实现雪糕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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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碧冰是我最古早的冷饮记忆,通常还会搭配1毛钱1张的辣片一起食用,一包雪碧冰加5张辣片,只要1元钱,就能买到童年时的至上快乐。
后来随着渐渐长大,我的雪糕清单也不断丰富。
每次去舅舅家做客,都能吃到德氏小奶糕和中街大果。因为太好吃,所以舅舅常年按箱批发,囤在冰箱里。
这两种都是奶味雪糕,一开始只有原味,后来各自成功研发了新口味,香芋味的德氏小奶糕和麻酱味的中街大果,完美启蒙了我的味蕾对这两种味道的接纳和享受。
人生中的第一次,真的很重要。
除此以外,中街还有一款五连环雪糕,论资排辈算是巧乐兹的爸爸,最早开创了第一口是巧克力的雪糕形态。
宏宝莱的鲜果时光冰沙和沙皇枣,前者是奶皮包着冰沙,冰沙里混有一些果肉颗粒,后者是奶皮包着红豆沙,最里面是流芯的枣泥。
以及,礼拜天的大头脆,形同伊利火炬冰淇淋。
这些都是我从小吃到大,怎么也吃不够的雪糕。尤其是价格涨幅,非常非常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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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北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关于吃雪糕,都会被父母这样约定俗成地教育——夏天劝你少吃,冬天劝你吃。
从养生的角度,夏天少吃点凉的,的确是对身体有益的。
但冬天走在零下二十几度的户外,冻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还能咔嚓咔嚓地咬雪糕,在我们东北人内部,也属于勇者行为。
所以,不要误以为冬天吃雪糕,是东北人什么锻炼抗寒能力的传统仪式。
相反,在有暖气的房间里,穿着短袖“葛优躺”,一口一口悠闲地吃着雪糕,看着电视里的节目偶尔发出一阵笑声,而窗外白雪皑皑,寒风凛冽,这种惬意的感觉,非得身临其境才能深刻地感受到,那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尤其在我小时候,我们一家三口还住在通镇时,冬天晚间七八点钟,天已经黑透了,我和我妈趴在热炕上,而我爸裹着棉袄打着手电筒,去附近的小卖铺买雪糕。
虽然用不上十分钟,但当他席卷着一股寒气回到家,他买来的雪糕是那么好吃,那样的爸爸,在我眼里也是世界上最伟大最可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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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上高中时,班主任经常请全班吃雪糕,一般是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他会派两三个男同学去学校门口的超市买雪糕。
一开始搞得神神秘秘的,不提前让我们知道,这样当男同学们抱着纸箱突然出现在教室里,自然会带给大家惊喜。
后来我们对班主任的套路了然于胸,只要在特别炎热的日子里,晚课后发现有几个男同学一起消失了,基本就确定等会有雪糕吃了。
但男同学们回到教室的那一刹那,我们还是会发出一阵欢呼,班主任遂流露出得意又开心的神色。
班主任哄着我们,我们也哄着班主任,大家的演技都能得到奥斯卡小金人,这样心照不宣的行为,背后是师生于同舟共济之时互相体谅的情意。
那时候如果有女同学恰逢经期,实在是一种巨大的痛苦。
毕竟整间教室都充斥着撕塑料包装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空气中也渐渐汇聚出一种缭绕不绝的香气,对于人的感观来说,这诱惑难以抵挡。
不过也因此生发出一种感人的革命友谊,有好几个女同学,怕同桌馋得很,干脆自己也陪着不吃。
年少时的友情,像雪糕一样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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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时间,我和很多人一样,非常迷恋网红食品。
于是在看了一个美食自媒体的推荐以后,一咬牙,花了14元买了个网红草莓雪糕。
然后一看产地,竟然是我家那边的雪糕厂产的。
不禁哑然失笑,想起安迪·沃霍尔曾说过:“在明天,每个人都能成名15分钟。”
如今,他预言的时代已然来临,任何东西、任何人都能被瞬间捧为网红,然后又被迅速弃之如敝履。
东北的很多雪糕厂,现在也在顺应着商业潮流,研发出一些价格不菲的新品。
对此我无法苛责,毕竟人也好,企业也罢,都难免被时代裹挟,只能先随波逐流,再想方设法活出不一样。
但我还是存有一点私心,希望那些经典的东北雪糕,永葆本色,让我们能在享受一份清凉和甜蜜的同时,拥有真正的身心自由,最关键是,钱包也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