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在一次次分离中,我们渐行渐远。我怕,我不再是你的全世界,而你,也不再属于我一个人……
(1)第一次分离
我们的第一次分离,其实是被赋予了期盼和欣喜的。
我仰躺在那个窄窄的小床上,浑身冰冷而无助。周围有几个人,全副武装,手拿器械。那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般的无助。
她们把你从我汽油桶般的身体里分离出来。我听你哇哇大哭,听那个医生阿姨向我道喜,说你是一个“愣好愣干净”的小男孩。
所以,我们的第一次分离,是你离开妈妈的身体,真正成为一个独立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生长着。我记得那时为了迎接你,我还写了一篇小文,发在微信朋友圈里,以释放我紧张、劳累、盼望等等各种情绪。
上周你还问过我一个问题,一个亲子之间永远都不会绕过去的问题。
“妈妈,你说,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是在哪里?”
“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妈妈的肚子里啊!等你长到大一点儿了,就出来了。”
“那我是怎么出来的呢?是你`呕`,然后把我吐出来的吗?”
“不是。是医生阿姨从妈妈的肚子上划开一个大口子,把你从里面抱出来的。”
“那那,那得赶紧把口子包起来,要不然妈妈会死的。”
……
到了晚上,我悄悄把我们的对话告诉你爸爸,爸爸又故意问你:
“大圣,你小的时候是在妈妈肚子里吗?那你怎么出来的?”
你想了想,看来是已经把“口子”那个吓人的说法忘记了,或者是觉得太骇人故意不想记住:
“我使劲的往上爬啊爬,从妈妈嘴里爬出来的。”边说还边手脚并用做出爬的动作。
我们的第一次分离,让我们全家的重点保护对象,从妈妈变成了你。但是妈妈不嫉妒,因为妈妈也秒变你的粉丝,看你从肉肉的一团,渐渐地长成一个人见人爱的胖娃娃。
我们的第一次分离,你依旧在离我最近的地方,聆听我的心跳。
(2)第二次分离
你都两岁八个月了。
从满一周岁开始,就不断的有人问,大圣还吃奶吗?
一直就到了两岁八个月,时间过得太快了。
我不想给你断奶,一是确实舍不得。还有一个原因是,你姐姐只吃了一周岁的奶。她一周岁的时候,恰逢有一个去张家界旅游的机会,妈妈毫不犹豫的就去了。一周后回来,你姐姐已经把吃奶这回事给忘记了。后来想起来觉得自己太狠心太对不住孩子。于是我想在你身上,把我年轻时狠过的心再柔软回来。
可是你爸不同意了。都多大孩子了还吃奶,不大?那几岁才算大?三岁?五岁?还是二十岁?
于是从那天起,他带你睡觉带你玩。我倒是轻松了。轻松过后是失落:原来你不是离不开我,离开了妈妈这不也好好的嘛!
我于是各种嗨,参加各种活动来转移对你的关注力。和同学聚会,和同事约饭,还跑出去和朋友去了好几个城市参加马拉松。一圈嗨下来,发现还是你最重要。
我们的第二次分离,是你断了母乳。是照顾你的人不再“非我莫属”。
(3)第三次分离
这第三次分离,其实已经来的晚了。
要不是被新冠肺炎疫情耽搁,今年的春节一过,你就要去幼儿园了。你入园的时间,终于定在了这周五。
周四的晚上,我把你常穿的衣服上、小书包上,还有水杯、鞋子等等,该缝的缝,该贴的贴,让每一件被你带去幼儿园的物品上都有你的名字。
周四的晚上,我失眠了。我在黑夜的无声里看你的脸:怎么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离开妈妈去上幼儿园了呢?是谁发明的幼儿园这种东西,让孩子离开妈妈呢?
可是早上的太阳照常升起,幼儿园也没有因为我的碎碎念而凭空消失。你还是要背起小书包,开启你的新征程。
谁也没想到你的表现会这么好。你全程没有哭,从监控里看,又乖又安静,玩玩具,喝水,吃饭,上厕所,午睡。和很多个一直被老师抱着,手和头一直朝着门的方向大哭不止要回家的小朋友,成了完全不同的所在。
我欣慰,我也失落。你为什么长的这么快?
我似乎听到你离开妈妈的脚步声,哒哒哒!越来越快。不几年,你会上小学,再几年,中学,大学,读研,工作,结婚……
我已经,不是你的全世界了。你的世界,只会越来越宽广。
可是,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我这颗提起来就放不下的心,无处安放啊!
只希望你所走过的世界,会对你温柔以待。
第三次分离,是你的渐行渐远,是我的无限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