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搬回老家住后,我回老家的次数多了起来。
老家真的变化很大,许多村间小路被野蛮生长的野花野草所霸占。如果不是记忆深刻,完全不会想到那些泥土路曾被多少农人踩得青石板般锃亮。一双双光脚板啪嗒啪嗒地走在上面,是每天清晨最动听的旋律。
鲁迅先生曾说,这地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相反,路如果没有人走,当然会没了路的样子。如今,愿意住在村里的人越来越少,留下的基本是老人和孩子。能走在乡间小路和田间地头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走在空无一人的田野,我有一种悲戚荒凉的感觉,事过境迁,许多人、事、物都不复存在。
这段时间,我常听母亲说起谁生病走了,谁过得很好,怎么看都不像七十多岁的人,谁家子女孝顺……我在脑海努力搜索着他们的样子,恍如隔世。
老一辈大力开垦的田地很多都已荒废。荒地上长着比人高的杂草,一块块杂草地连成了片,远远望去,有点呼伦贝尔大草原的样子,但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气势。
荒地成了斑鸠的乐园。一只只斑鸠在草丛里咯咯,咯咯咯地叫着,偶尔听到异响,便像箭一样飞向天,盘旋几圈后落在横跨在两点间的黑色电线上,像极了乐谱上的音符。
点点音符下,偶有老人和孩子弯腰弓背在田间默默插秧,水天一色,很是宁静,和以前双抢时的热闹场面形成鲜明对比。
我们村的人基本都搬到了几百米外的新村。老村已坍塌成废墟,只有重修后的祠堂巍然屹立。祠堂前的鱼塘看起来小了很多,不知谁家的鸭子在水上悠闲地游着。老村东边还有几户人家住着,其中一户是我家。
我家兄弟不舍得丢下自留地,为让家人回村时有住的地方,便把老屋拆了盖新楼。楼前有鱼塘,楼后是树林,旁边还有潺潺的小溪流……基本保持了原来的模样。
母亲身体不好,我们兄弟姐妹轮流照顾着。我回来的这十几天,除了照顾母亲一日三餐,喂鸡和打扫卫生,还带着小黑大黄在村里村外溜达。两只小狗陪着我走一条条能走的乡路,逛完刘村逛吴村,一村村去看,如入神秘花园探秘。
母亲问我这样累不累?我笑着摇头。
是呀,这里有绿树青山,有清风雨露,有鸡鸭牛狗,有母亲和村庄,还有往事与今夕,怎么会累?
这是我想要的生活,也是这个夏天最好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