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一次出差的机会,和几位同事一起途径司机李哥的老家贵州。既然到了家门口,我们可没有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情怀,加上横跨多省、漂泊在外,更能体会李哥离家多年的相思之情,所以既然有机会,时间又尚算宽裕,出于人情礼貌,也不能不去李哥家中拜访一番。顺便休息一晚,解解一路旅途积下的疲惫,也就成了所有人的共识。
开着车子,从城市中心的繁华所在一直到最偏远的山村,从一条笔直的公路到拐入碎石小径,从人声喧闹到只闻车轮滚滚,虽然路程遥远漫长,座下起伏晃荡,就像是坐上了一条古老渡船,在广阔无垠的江河中永远靠不到边际,让人生起一丝迷茫无奈之感。还好的是随着一路山色渐浓,绿野微风吹得让人好不舒爽。远看山势起伏,身边岩壁滴翠,颇有几分恍然入深山的韵味。
忽地遇到陡处,车轮抛空又猛的落地,震得人心里一阵颤抖,连昏睡的欲望也被暂时打破。问一声李哥,行到何处?听闻不远处就到他们村子了,大家才在座椅上挪了挪快要生锈的双腿,喝点水,舒展下身体。等到车子终于停在了村里,大家从车里跳下来,看着眼前的这一片田园乡村风,那古色古香的风格,挑檐的木亭、广阔的田地和绕村而过的小溪,配合9月份的大自然那特有的黄绿相间的色调,仿佛一下子穿入了古代,连天空中夕阳的脚步都慢了下来。
跟着李哥走了一段土路,就到了他家中。我们一行的到来受到李哥家人的热烈欢迎。因为时间还早,大家稍作休息,不过很快就被李哥提到的冷泉养鱼引起了兴趣。大家在广阔的田野上拉成了一条长线,兴致盎然地来到水田边,正犹豫着是不是下去,一边的李哥已经挖开了边上的泥坝。看着水田里的泥水哗啦啦地流走,等李哥重新封住泥坝,早已按耐不住的众人脱了鞋袜,挽起裤脚,提着几个底部镂空的竹篓争先恐后地杀进水田。一时间,泥水四溅,笑声喧天。大家就像是赶集的摊贩、看鸭的鸭农,乱糟糟的,谁都没有顾着先去捉鱼,而是在水田里四处乱跑、随意闹腾,似乎想要跟这冰丝丝的高山冷泉来一个更亲密地接触。
众人中,李哥到底是专业的选手,只见他脚下踩一个草根,伸着一只胳膊在倒盖进水田里的竹篓内捞了几把,就在大家的羡慕中轻松地抓出一条大鱼。那犹自扇动的鱼尾,溅出一脸泥水,却抹不开大家脸上发自内心的欢喜。既然有李哥的大鱼在前,大家的劲头更足了。
忙了两个小时的功夫,大家才提着大半桶鱼一路高歌笑语地回到住处。这种丰收的喜悦,真的让人非常满足。饭菜自有李哥的家人准备,大家草草收拾一番,外面院子的小方桌上已经开始摆上了一盆盆地道的农家菜。最吸引大家目光的是自然忙乎了大半个下午的梅干菜鱼,还有一盘炸得泛黄、咬在嘴里脆脆的蚕蛹。当然,农家的好客还体现在大碗大碗的酒里。这是自家小酒坊酿的米酒,喝一口米酒,夹一块鱼肉,再抓几个蚕蛹,不知不觉中天色墨染,院中已经打开了灯光。至于那一群贪酒好杯的俗客,怕是已被这安静的大山、安静的田园、安静的山野仙人召去再醉第二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