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前就每天在期待着假期,希望每天在家鼓捣鼓捣自己喜欢的,比如说,写东西。想想自己真是一个顶无聊的人,兴趣爱好还真是少得可怜,高不高兴都闷声不吭写东西,像是被种在角落里的真菌,无声无息,自生自灭。正式放假后,情况稍微有所改善,我的活动倒是在我意料之外地多了起来。我跟好友馒头隔三差五去去健身房,运动完之后,再去买一整盒的炸鸡,这便是我能想象到的,我所能企及的,非常幸福的事情。当然这个幸福尤指作为犒劳的炸鸡,健身只是为了支撑不想一再肥胖下去的,非常微弱的本能。馒头总是很贴心的,她总是在慢条斯理地吃炸鸡时,看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尽量绷住脸上的笑。如果说,馒头是非常贴心温柔的玩伴的话,那么相应的,我的朋友中一定会有那种与馒头截然相反,能让人分分钟颜面扫地,又好笑又好气的人。
今天我要讲的,就是我和我一位损友,这里代号马伊,让人大跌眼镜、啼笑皆非的奇遇。
在动笔之前,作为一个写作水平不高但还是有一定道德的笔者,还是会主动问问马伊同学的意见。按说一般普通的小姑娘都晓得害臊:“哎呀,不要透露人家的真名哦!”但人家马伊可不是普通小姑娘,当我表示会隐瞒的她的真实姓名时,她颇有些羞愤地惊叫起来:“干什么隐瞒人家的真实姓名!我的名字多好听!一听就是江南弱女子……”
我说,马伊,你个一米七八杵那跟风向仪似的,还有那大脸跟长白山似的,说这话亏心不?我呀,也是多余搭理你!
要我说我跟马伊也是相互嫌弃的关系,平时两人嘴都毒,见面就掐,但是分开了吧,还非得微信骚扰对方。两个性格大相径庭的人之间的唯一联系,大抵就是相声了。
要说这传统民间艺术,还是来自北京的马伊同学带我入的坑。相声讲究的是说、学、逗、唱。我跟马伊两人跟着视频、音频大致学了些皮毛,其中包含了河北梆子,河南豫剧,京剧,京韵大鼓,还有文坠子武坠子什么的。各种小曲小调,戏曲曲艺啊,大小买卖吆喝我们都非常的喜欢。这一次约出来,也是想自己对对台本儿玩玩。结果我俩说着闹着就一路晃悠到了公园。本来逛公园应该是一个多么闲适祥和的经历,但是跟马伊同学在一起,我的经历就变为我的遭遇。
马伊穿着光鲜亮丽,举止还算正常,至少远看上去,还是个挺有谱的人。如果说形象这种东西,别人是拿来维持的,那马伊就是用来颠覆的,估计是相声听多了,以语不惊人死不休为基础,一路作死到底。
先是来到每个公园必备的相亲角,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我也挺好奇的,来趟公园不容易,怎么着也算慕名而来。我蹲下来研究那些个贴出来的纸条上的字,马伊也开始“70专区”“80专区”瞎晃悠。还指指点点,念念有词的“哟,这个不错啊!上海交大的!诶,那个!南科大的!金融学呀,投资银行工作啊?真有钱!这些怎么都这么大?有没有年轻点的?”说着就要往相亲角最深处钻,不是,大姐,你是要找“00后”专区还怎么着?
俩高三学生,混在一帮大爷大妈中,本来就显得突兀,她这一路碎碎念叨着,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我觉得我现在的表情有点一脸赔笑的意思,腹诽“不好意思没看好她,出门忘栓绳了,现在跑出来吓人。”
“怎么没有有照片的啊?全是字一纸条,不知道还以为房屋出租呢!”
“诶,不是……”咱能去别处晃悠吗?
马伊看完一溜,觉得都不满意。她跟我叨咕,我都翻着白眼没搭理她,腹诽都快溢出来了。
“这些人,条件都不怎么样嘛!诶,要是我把我的简历贴上来会不会被人抢疯了啊……要不多贴几张……”
不不,你想太多了。
“到时候啊,我就写,马伊,一米七八,貌美如花,勤俭持家……额,下一句写什么好?”
我拜托你消停会儿。
“要是我妈到时候来公园帮我相亲,我一定拦着不让她来……”
您亲自出马还怎么的?
“我们老师说了,如果大学四年没找着男朋友,之后就得相亲了……”
孩子,咱不着急啊!真的!
她正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扯呢,一个大妈显然是盯住我们二人很久了。大妈很是慈祥地走上前招呼我们:“多大了?在哪里工作啊?”
我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老太太下句接的就是:“有没有相中的?来,看一下嘛,终身大事。”
我推辞着往相亲角外头走,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马伊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哎呀,要我的简历贴在这儿肯定秒杀全场的目光……我还得考虑怎么一个个拒绝他们……诶诶?你上哪去?”
我去找凶器!
“诶!你快来看!这个人好像还不错耶!”
你自个儿慢慢看吧!
“诶!那有个大妈在发纸和笔,我打算写一份,要不要帮你?”
真的,当时我真的想找个枕头捂死她。
她很雀跃地从相亲角出来,正对上一脸阴沉的我,她还非常轻松地跟我打招呼:“嗨!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瞎晃悠啊!”
“我怕半个人在这晃悠吓死你!走吧,咱吹泡泡去”
我们俩来到了公园的小卖部,买了两罐泡泡水,一个飞盘,一个毽子,一个竹蜻蜓。她还把五六岁小孩的头饰戴在自己头上,傻不拉几原地转圈,她一定觉得自己是一个可爱死了的小公主。
当她挥舞着她的泡泡杆子,弄了一天一地的大小泡泡,吸引了无数半大孩子,我突然觉得画面还挺美好的,马伊同学虽然不靠谱又不要脸,但总归还是个有爱心的娃,最后她还把泡泡水送给了那些孩子们。
我的感动远没有维持到我和马伊顺利分别。
公园里有那种简易KTV,说白了就是有人支了个音响,插上个麦克风,收五块十块给公园的人唱歌。我们遇着了一个唱歌要命的女子,我正打算转头离开,之间马伊两眼发光,用忠犬的眼神看着我,手指痴痴地指向那个简易KTV:“我也想唱这个!”
“啊,那你唱吧!我先走了!”
“不行!”马伊大腿一伸,单脚站在了公园的石凳上,如巨兽一般挡在我面前。
“内个,我上那边呆着去吧。”这噪音我实在受不了。
“哎呀!你还要帮人家录像呢!讨厌!”马伊娇嗔道,要知道马伊的气质雄浑到让我时常想高歌一曲“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她这么一娇嗔我差点没吓尿。
“我要唱一首汪峰的《存在》!”
啊,随便你吧,这重要吗……
别忘了我们前面还有一唱歌要命的女子,我要努力不当着人家的面露出那种痛苦的神情,轮到马伊的时候,我已然去了半条小命。
后来,作为我辛苦难捱的补偿,马伊陪我去买吃的。我在抱怨她为什么阻止我吃炸鸡,不像人家馒头从来都是持鼓励的态度。最近正在喝瘦身奶昔节食减肥的矜贵的小公主马伊冲我大幅度地翻着白眼:“我没有阻止你啊!我只是对你的人生态度感到不悦以及悲哀而已!再说我已经努力克制我鄙夷的表情了好不好!”
每个人都有那么几个最佳损友。所谓最佳损友,便是你分分钟想大嘴巴招呼他们,寻思寻思又舍不得,最后干脆一拳揍上天,让他们与太阳肩并肩。
所谓最佳损友,就是他们分分钟让你尴尬到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跟他们呆在一起,又让你产生混合着气愤与快乐的奇妙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