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锁》
凌晨三点的老式公寓楼里,林默被一阵规律的叩门声惊醒。不是敲门声,是指节叩击金属的脆响,正来自他反锁的防盗链——那截嵌在门板里的铁链,此刻正随着叩击微微震颤。
他屏住呼吸摸向床头灯,指尖刚触到开关,叩击声戛然而止。窗外的月光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防盗链的影子,像条僵直的蛇。
“谁?”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发飘。
没有回应。但当他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时,鼻腔里钻进一丝极淡的气味——檀香混合着铁锈,和他昨天在殡仪馆闻到的,母亲遗体旁那支未燃尽的线香气味,一模一样。
母亲是三天前去世的,死于一场蹊跷的坠楼。警方定论为意外,可林默总记得母亲出事前一天,在电话里反复说的那句话:“锁链在响,它在数我的步数。”
他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一片漆黑。但就在他准备移开视线的瞬间,黑暗里浮出一点红光,缓慢地明暗着——有人在门外抽烟,烟蒂的火光映出一只悬在半空的手,正轻轻搭在防盗链的锁扣上。
那只手戴着枚银戒指,款式和母亲左手无名指上那枚一模一样。母亲下葬时,他亲手把戒指摘下来,放进了骨灰盒。
他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玄关的鞋柜上,震得顶层的相框滑下来。玻璃碎裂的脆响里,他听见门外传来锁链滑动的轻响,像有谁正在用钥匙解锁。可那把锁的钥匙,明明只有他和母亲各有一把,母亲的那把,此刻正躺在客厅抽屉里的骨灰盒旁。
冷汗顺着脊椎爬上来。他忽然想起母亲的遗嘱,除了这套老房子,只留下一个上了锁的木盒,钥匙孔是个奇怪的六边形。刚才滑落在地的相框里,是母亲年轻时的照片,背景是这片还没拆迁的老街区,她站在一棵槐树下,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指缝间露出半截六边形的金属。
这时,门锁“咔嗒”轻响,防盗链竟然真的被从外面打开了。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檀香与铁锈的气味越来越浓,混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正一步、两步、三步……缓慢地靠近客厅中央。
林默抄起鞋柜上的水果刀,视线扫过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三点十五分,和母亲坠楼的时间,分毫不差。而那脚步声,正和挂钟秒针的节奏重合,一步,一响,像在丈量着什么。
他忽然注意到,母亲的遗像在月光下微微晃动,相框背面似乎贴着张纸。伸手掀开的瞬间,一行娟秀的字迹刺进眼里:“锁链的回声里,藏着第三把钥匙。”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他猛地回头,看见母亲那件深蓝色的寿衣,正搭在沙发扶手上,衣摆下露出半截锁链,链环上刻着细密的数字,从1开始,一直排到……28。
那是母亲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