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乐小鱼儿
01
搬到此处已两月有余,这是一幢六层楼的公寓,我租住在二楼,方便而舒适。公寓有老式的简陋楼梯,上上下下的邻居们,点头微笑,打着招呼。地方虽有些破旧,却也因此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
三楼住着一位小姐,如茉莉一样,纯白。
她出门的频率是一周一次,固定在周一的早晨。出门时,她总跨着一个素雅的大布包,采集一周的日常所需。夏日里,她一袭月牙白的旗袍,茉莉花点缀其间,把曼妙的身材,包裹的越发玲珑精致。头发如黑色绸缎般,挂至腰间。随着摇摆的脚步,如瀑布般摇曳着。略显苍白的肌肤,一副俏丽恬静的眉眼子,容长的脸蛋上挂着一浅淡淡的笑意,寡淡却迷人。
邻居们从未知道她的名字,我只在心里喊她为茉莉。她的脚步总那么轻盈,像一团随风飘荡的柳絮,没有扎根似的飘过。踩着自己的节奏,路过时,微笑示意,伴着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悄然而过。她仿佛只有自己节奏,紧凑急促而又服帖,感觉她自己的均衡,永不被外界打扰。
我对她有莫名的好感。早就见惯了浓妆艳抹的妖艳姿态,让人索然无味。那一抹纯与白的淡然模样,却让我回味无穷。寡淡的微笑,隐隐的茉莉花香,轻盈的脚步,勾引着我的好奇,让我着迷。
无奈,她的生活单调而规律,仿佛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从没有朋友探访,没有亲人陪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唯有周一和她有关。如此这般,却愈发引发我强烈的兴趣和好奇。那若即若离的感觉,让我欲罢不能。
02
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做点什么。仅指望每周能接触那十几秒,我和她能熟络起来,可真是天方夜谭。思来想去,我决定转换策略,主动出击。
第一次,鼓起勇气敲她的门,我拎着托远方朋友带来的茉莉花茶,清香悠然,我猜想她会喜欢。结果我错了。敲了很久,我小心翼翼地一下下在地敲着,心脏仿佛也一下下被提到了嗓子眼,倏地门开了,倒把我吓了一跳。向来能言善辩的我,突然结巴了。木木的笑着,把茶叶举到她面前,说送,送给你。她淡然的笑了,和往常一样,却推辞了礼物,然后又轻轻的把门关上了。首战失利,我却未就此放弃。
我跑上去的频率越来越高,带的礼物越发丰富。有时是可口的酥皮点心,有时是清新的茶叶,有时是畅销的书籍……无一例外地,每次都被她微笑着拒绝。对此,我毫不在意,可以趁机多看她一眼,倒也心满意足。
记不清被拒绝了多少次后,有一天我拎着茉莉花香的香水,敲开了她的门。她接受了我的礼物,我顺利的踏进了她的房门。
她的家里,开满了白色的茉莉,花香扑鼻。她倒了水给我,穿着白色家居服,头发随意窝在耳后,露出一小截精致细腻的脖子,歪坐在沙发里,一径浅浅的笑着。我顿时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忘记了早就想好的自我介绍,烂熟于心的撩妹技巧,只呆呆地坐着。茉莉小姐,笑盈盈的看着我,挑动着眉毛,挑衅的看着我:怎么,你也想泡我?
哦,不不不,我,只是想,和你,和你做朋友, 也有一点点好奇,觉得你很特别。磕磕绊绊地,总算说出了心里话。
特别?呵呵。是孤僻吧。她依旧笑着,不经意的低头,脸上闪过些许落寞。
不,是气质,有距离感的美,很特别。我不知如何继续,搓着双手,尴尬的笑着,我想那笑该比哭还难看。内心里懊恼,向来油嘴滑舌的我,此刻怎么就短路了。不曾想,茉莉倒大方地笑了:你不用为难,我自己知道的。
03
我喉咙发紧,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淡淡的茉莉花香,让我心安不少。她见我不说话,自顾自的说:我写作为生,所以不用出门也可以解决很多问题。稿酬可以养活我,交际基本都可以在互联网完成。对了,我新写了一篇小说,你要不要听听看?我知道你是出过书的成功作家。
她忽闪着清澈的眸子。我惊讶的看着她,略有些得意的点头:当然,如果你愿意。
有个女孩,她的父亲因心梗发作,突然离世。母亲带着女孩生活,日子自然艰难。后来母亲改嫁,继父对母亲很好,对女孩也非常好。她突然停顿了一下,拿着水杯的手,略显苍白。
可渐渐地,发现继父对女孩的好,明显有些不同。给女孩买内衣内裤,甚至帮女孩洗澡……女孩跟母亲反映,母亲却以为女孩敏感,继父也会买礼物讨好母亲,花言巧语骗母亲,母亲总是不相信她。终于有一天,女孩被继父强暴了。
她的手明显有些颤抖,目光怔怔的,盯在某处。我倒觉得这个故事,很是一般。但是我仍装作饶有兴趣,翘起腿问,然后呢?
女孩杀了继父,然后带着被肢解为72块的尸块,来到一个陌生城市,继续生活。为了掩盖那些腐蚀味道,女孩把尸块埋到了茉莉花盆里。女孩深入简出,害怕出门,害怕和人交往……她说着,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
我心凉了大半,端起杯子猛喝了口水,发现水已冰冷。我故作镇静,环顾四周,看到的却是密密麻麻的茉莉。禁不住,倒吸一口气,发现有腐蚀的气味,透过鼻腔穿过身体。
我的小说不错吧,你觉得呢?她意味深长的望着我。
不错,不错,我敷衍着。不记得说了些什么理由,出门去。
作为礼物的回报,我送你一盆茉莉,怎样?她指着房间里的那些茉莉。
不用,不用,我急忙摆手。逃也似的,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她的房间。
04
回来后,我认得思考着,帮她我于心不忍,不帮我良心难安。我咨询了公安的朋友阿丁,这样的线索,对她对她的继父都一样,即使报案,也没有证据,很难立案。
正当不知所措之时,她却匆匆忙忙的搬走了,留下了满屋子的茉莉。鬼使神差地,我把所有的茉莉搬回了家,我想看看花盆里到底是些什么。翻开后,却除了盘根错节的根外,一无所获。意外地,在一盆茉莉的盆底发现了一个纸条:你只看到了茉莉的纯白,却忽视了被泥土深埋而污迹斑斑的根。
我想说:没有那些根,怎会开出如此纯净的白。
没过几日,一个老男人在楼下张望,说找三楼的小姐,自称是她的父亲。我递过一根烟,笑问:她的父亲不是早就死了吗?他面露喜色:看来你和她很熟,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是她继父。
我看着他略显佝偻的身影,笑着说:你把电话留给我,一有她消息,我通知你。
他欣喜的报了电话,道谢后离开了。
这次,我没有犹豫,拨了电话:阿丁,找到一个强奸犯。我报着那个男人的手机号码。
吐出的烟雾,给那男人的背影,蒙上一层灰色,刚好,那是狱服的颜色。
无戒365挑战营 第2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