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冰箱,塑料袋子里面有同事从她亲戚家摘好的指甲花。已经好几天了,今晚上把它捣碎成泥包指甲,不然烂掉就太可惜了。
打开袋子,挑选一下颜色正的放碗里。有的还是绿色的尖梭形的花苞,掰开里面,肚子里还有小小的鹅黄色的芯。有的是绿色还未完全变成红色,外层是粉红,里层是浅绿,密密匝匝地包裹着,花瓣裹得紧紧的,还没来得及变红,有些可惜了。
这使我想起我和同事在学校菜畦边前年种了几棵指甲花,我们定时给它浇水,施肥,花棵长得特别粗壮,花朵开了一茬又一茬。往年暑假去学校闲游,总摘一部分拿回家包指甲,有一次还用它染了头发。可是今年菜园改造,再也看不到美丽的指甲花了。
还是很怀念小时候老家院子里种的指甲花(它很普通,但却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凤仙花,我们又叫它桃红。)有时候砖缝间就会钻出一棵,而且长得特别的顽强和繁茂。我们姊妹几个总爱在花前嬉闹。而花苞也总爱攒着劲儿地热闹。枝桠间、叶腋里,挤挤挨挨缀满了米粒儿似的小花骨朵儿,青绿色的花萼一层一层地包裹着,像是有人把这绿翡翠捏成了尖尖的小梭,又偷偷抹了点胭脂在顶端,晕开一抹若有若无的粉。一朵朵,一串串。它们不急于露脸,就像一群攥着拳头的小姑娘,憋着劲儿要把夏天的艳和红全抖露出来。等不了两天最顶上的那颗先绷不住了,花萼轻轻裂开一道缝儿,一点艳红或粉白便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来,紧接着,周围的花苞也跟着松了劲儿,你挤我,我碰你地绽开,把整株花点缀成热闹的花球了。
炎热的夏季,我们在院子里纳凉,有躺在凉席上,有躺在藤椅里,奶奶则是轻揺蒲扇为我们驱赶着蚊虫。妈妈把白日晒透的指甲花放在粗瓷碗里捣成黏糊糊的泥。她还会往里面掺一小撮明矾,说是能让颜色留得更久些。我总爱把手指张得开开的,妈妈挑一小团花瓣泥,轻轻地,仔细地敷在我指甲盖上,再捡片新鲜的麻叶裹住,最后用棉线一圈圈缠紧。十指缠好后,个个戴着上绿色的小头套,手指微微活动,麻叶边缘轻轻摩擦。奶奶说包好了手指就不能动,要不指甲就染不匀了。黑暗里,我仿佛能感觉到指甲花正慢慢地一点点沁进我的指甲盖里。第二天一早,拆棉线的时刻最让人欢呼雀跃。麻叶一揭开,满手的指甲盖像一片片浸了胭脂的小贝壳,轻轻覆在指尖。又像是闪着温润光泽的红玛瑙。奶奶总笑着说“看!比城里姑娘的指甲油好看多了,这是真花留下的颜色。”
今夜我把指甲花捣碎,用塑料薄膜缠着指甲,尽管没有昔日的悠闲自在,但依然会怀念小时候染指甲花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