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做核酸检测,等得久了点,我看了一会儿电子书,感觉有些累眼,就放下手机望着窗外。
没有焦点地看着外面的苍白,想起来余秋雨的散文,想起来《文化苦旅》。我至今仍然记得他说起当年辞掉一切职务,只身前往中华文明的丘墟里的豪情。一个人,穿一件有些破旧的棉袄,深一脚浅一脚,踏上古阳关的残雪。
至于他的第一站是不是王维“劝君更尽一杯酒”的阳关,我倒不是很关心,我想起阳关,也只是因为我有幸在西北看到的雪。
来这里两个月,我从来没有惬意地出去看看。昨天雪后初晴,我又无心视事,干脆甩手下楼,往后面的山坡上走去。不过我脑子里忽然也记不起来什么文人涂划出的章句,只是认为那山就在那里,山顶上有一间木头的小亭子,我望了许久了,何不“到此一游”?
不过雪积得太深,我一脚下去,鞋子里便要灌满了。我还穿着夏秋的网面鞋,这在供暖的室内还算舒适,可是在这雪地里,我恐怕是要遭殃了。
于是退而求其次,拣车辆推出来的路罢,虽然绕了点,就当散心。然而到了中间一小块平地,再往上望去,没有一点人迹。
边上不知道是修造的什么工程,有工人养的一只黄犬拴在棚下,看到我过去,只是在原地晃了几步,看我几眼,不声不响。我对着它发笑,干脆放弃了一开始的念头,对那只黄犬招招手,下山去了。
我记得师兄说过,我听到要被安排到新疆的消息之后,他看我竟然有些兴奋,不由得疑惑。其实我那点兴奋,全然出于那些文官闲暇时留下的文字。他门到头来让后人记住的不是什么官位,也只是几片纸头上残存的墨迹。我在未来的时候,心中想到的是河西四镇,是班定远三十六骑横扫西域、陈汤和甘延寿传檄万里。等到师兄因事离开,我踩在积雪的台阶上,默默念着“轮台东门送君去”。到我一个人走在雪地里,想到了那诗歌的最后一句:“西出阳关无故人”。
昨天晚上我就想记这次未成行的经历,可是始终没有一份合适的感情。到今天忽然间想到,上半年我受了不少余秋雨先生、苏轼和佛经的熏陶,多少也尝试着写一些散文。今天认真落笔,思绪已顺着阳关玉门,飘到了不知何处。
岂止是西出阳关无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