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属于沙特的太阳从铅灰色的地平线缓缓显露爬升之时,麦加的每一寸肌肤在圣光的笼罩下崭新而深邃。
午时,250万来自各地的信仰者源源不断地向我所辗转的圣城涌来。这个地域开始竟开始因为人们的聒噪而略微晃动,像是一辆悬于陡崖的货车千钧一发即将打滑坠崖。干燥炽热、来势汹涌的烈日光线使我预知到高温将使这座城市以失速的节奏爆裂。
依旧是身处这个诡异恍若梦境的场所,我看到虔诚的信徒穿着洁白耀目的净服,风尘仆仆的他们步行前往十公里以外的米纳山谷,他们将在阿格白用碎石击打魔鬼墙。黎明前要赶到山谷的任务已使人们疲倦不堪。坚守既定信仰的膜拜者啊,脑海中油然而生的敬仰竟早已盘踞我的心灵。
在不断扩大膨胀的人海之中,我的目光穿透一个拥有故事的眼眸之中,有一双似圣湖水澄澈而深邃瞳孔的女孩站立于我的对面。
“你也是在等你爸爸么?”
脑中一片空白,像是注射了麻醉剂,我下意识地对这个风一般纯粹简单的女孩点点头。
“姐姐,爸爸没有拉紧我的手,我们被人群挤散了,爸爸让我在 这等他。”
“他会来么?”我看着人流像是翻滚的沸水般,开始为女孩担心起来。
“阿妈在家替我们祷告,等我们平安归去呢!”她笑着,无所谓恐惧的笑异常灿烂。
恍若梦境,童话中的故事一触便支离破碎。逆流而上的势力强占了整个狭隘的空间,迎头而来的黑暗撕扯着我,我紧紧攥住女孩的手,前所未有的惶恐深深地驻扎入我的灵魂。
我害怕,松手就再也找不到女孩。
人潮集聚在冗长的过道,疯牛般前行着,狂躁的危机四伏的朝觐场所中我根本无法感知到女孩的温度。我被逆向前进的力量生拉硬扯,求生本能使我双手交叉放在颈部、护住胸膛。顺着人流走让我不至于跌倒。学校学到的踩踏求生知识虽浅薄,但在关键时刻还是了派上用场。然而,场面变得愈加冲突,部分逆向前行的朝觐者无视安保人员的指导,破坏了本就不堪一击的平衡。我无力地瘫倒在地。此刻,气温接近45度,一切近乎沸腾。目光所能及的阿格白翻天覆地,天崩地裂。此时的麦加城是圣洁的,像是女孩深邃充满故事的瞳孔。
“爸!妈!”声音已嘶哑,气力已用尽。我渴望看到的父母的背影,如今却难以触及。
霎那间,一切回到最初的平静当中。
若朝觐场所秩序井然,人们在安保人员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前行,提前做好了防暑降温工作,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掌握了基本踩踏救急常识。那么,父亲或许不会因拥挤被迫放开女孩的手。然而,在9月25日拥挤不堪的超市内,父亲购买月饼,为中秋团圆月做准备。母亲在家准备来之不易的团圆饭。而我竟偶见电视上新闻报导麦加所面临的踩踏事故,总计769人遇难,934人受伤。”我反思着,仿佛我就身临其境,作为旁观者一般审视这天灾人祸。天马行空的沉思竟使我久久不能释怀。
“小手拉大手,共筑平安梦。”我所希冀的一切会一如既往,安然无恙。没有飞来横祸,命悬一线。我依然在这个地域,过着安稳平安的生活。
麦加城的女孩,牵着爸爸的手,归家。
富阳城的女孩,牵着爸爸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