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亮的婴啼划破宁静的夜,晴朗的夜空渐渐遍布乌云,好似是被婴儿的哭啼招来一般……
“好俊的娃娃,给你取个什么名呢?嗯,就叫獠吧,像一颗獠牙所向披靡!哈哈哈”中年男子抱着婴儿开怀大笑。
转眼二十年,昔日的小娃娃早已长大。不仅生的清秀俊美,更是习得了一身的本领。獠的成长家族里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族人无不笑不拢嘴,直呼:“有此子,何愁不兴旺?”
獠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了,十里八乡上门说亲的都踏破门槛了。獠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只身一人跑出去散心。
山林中,獠顺着水声,来到了一片“世外桃源”。清水伴青石,绿树红花交相映;飞鸟栖高枝,黄莺百灵争高鸣。
最吸引他的不是美景,而是那浣纱的姑娘,纤细的手指柔若无骨,侧垂的青丝被微风撩起,露出无暇的面孔,流彩纷呈的眼眸,秀挺的瑶鼻,娇艳的红唇,洁白的肌肤,一颦一笑都撩动着他的心。
他盯着姑娘,姑娘也发现了他。四目相对,良久,海棠花开,香气四溢。獠忍不住开口:“敢问姑娘芳名?在下獠。”“唤我云裳便好。”“要洗的这么多?我来帮你。”云裳犹豫了一下娇羞点头“嗯。”
正是花开时节,莺歌燕舞,微风带来一阵花香,树荫摇曳,两人的眼中,却只剩下彼此了。
自那以后,獠每日都去等着云裳,他懂她的柔情似水,她懂他的凌云壮志。相会的这段时光是两人最快乐的时光。獠一腔热血,渴望一展拳脚建功立业,用最风光的方式娶云裳过门。恰逢边疆大乱,朝廷急需征兵,獠的机会来了。
临行前,獠最后一次与云裳相会,那时的微风锋利的能划破肌肤,流水湍急的能冲垮河堤,鸟鸣尖锐的能刺透耳膜。
“花开之日,凯旋之时。衣锦还乡,娶汝为妻。”獠一字一句的说。“等你。”云裳只说了两个字,因为她觉得喉咙被堵住了。两人互赠海棠花作为信物,之后紧紧相拥,以天地为证,日月为媒,就此结为夫妻。林中春光旖旎,悄然间,海棠花落。
第一年花开,他寄了两封家书,一封给她一封给家人,报了平安。云裳高兴的像个孩子,连忙给獠回信尽表相思之苦,可獠不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牙。獠不知道她被逐出家门,也不知道她被乡里人唾弃……
第二年花开,依旧只是报平安。她只要收到獠的来信就忘记了一年来承受的所有痛苦。牙也在慢慢长大……
第三年花开,獠成了百夫长,第四年,獠因为赫赫战功成为千夫长。他的信充满激动,他还记得他们的花开之约,这慰藉了云裳千疮百孔的心。她不敢告诉孩子父亲是谁,她和牙受尽了侮辱。为什么她不离开?因为她要等着信差,提前拿走给她的信。
晃眼间,十年过去了,牙也懂事了,日子虽然还是那么清贫,但有孩子一直相伴多少也是有些慰藉。这一年,他成了将军,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玉面杀神”。她高兴的对牙说:“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吗?他是一名盖世英雄,花开之时就来带走我们!”
本以为终于可以见到日思夜念的人了,本以为终于可以结束这种躲藏屈辱的生活了……谁曾想得到老天就是这么爱捉弄人?獠的家在他本该衣锦还乡的这天被抄了。
这年的花开没有了以往的期待,她发了疯似的喊叫:“你说你会回来的,你人呢?人呢?!”忽然间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继而狂喜:“他肯定没死,他只是迷路了,他一定会回来的!”又哭又笑,扭曲疯狂,从此她有个新的“称号”——“疯婆子”。
边疆,尸横遍野,獠眼前一片黑暗,本能驱使他拨开眼前的“黑暗”,眼前的景色有如刀子,一刀一刀捅在獠的心上。战况惨烈超过他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场。
他也明白为什么这场战斗会输的这么惨,不是敌人太凶猛,而是背后被自家人捅了刀子!,“玉面杀神,杀敌杀君,天下独尊!”獠呢喃几遍后又一遍一遍的嘶吼!没想到自己拼死拼活为其征战的朝廷,竟然会因为敌人散布的谣言灭了自己的军队。“呵呵哈哈哈!”绝望的笑声响彻血红的天地。
从此,边疆小镇多了一个疯疯癫癫,满嘴胡话的糟乞丐。见到一个人就凑上去问:“现在是什么季节,海棠开了没?”大部分人加快步伐远离,也有一些人不顺心时会拿他撒气,就是没有人会施舍给他,他每天只有与狗抢食才能勉强过活。时光荏苒,又是一个十年,朝代更替,朝廷为“玉面杀神”平反了。此后他曾经的战场神话被到处传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必讨论的事了。
牙从小就聪颖懂事,这些年,母亲时而疯时而清醒,跟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了她和獠的一切。他也知道了父亲的身份,他很想去边疆寻找獠,但他放心不下他母亲。
牙出去归来时听到说书的在讲“玉面杀神”的事迹,听完他给了先生一些钱,并给先生讲了云裳和辽的事情,让先生帮忙每天说书时讲一次这个故事。从小吃苦,牙对外人都保持一定的警惕。因怕引起别人怀疑,牙很细心的找了个同音字代替了獠。
说书先生很动容,每日在不同地方的讲述。一传十十传百,直到后来,妇孺皆知。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糟乞丐几乎本能的在和野狗抢食的时候,听到说书的讲:“话说那云裳啊……”糟乞丐浑浊了十年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呆呆坐在原地听着故事,多年来的情感爆发,老泪纵横,歇斯底里的哭喊。
众人平日虽然习惯糟乞丐的疯癫,却从未有这种情况发生。“花开之日,凯旋之时。衣锦还乡,娶汝为妻。”“玉面杀神,杀敌杀君,天下独尊!”糟乞丐带着哭腔不断重复这两句。随后大喊一声:“云裳!等我!”便昏厥了过去。
好在已经是廉明盛世了,众人觉老乞丐可能知道当年隐情,为其好好打理一番,看到一道将军令和一朵枯花。方才得知他就是昔日的玉面杀神。
獠的意识恢复清明,恳请众人筹资助其反乡,众人劝他留下来多休息几日,他回绝的很干脆,因为花要开了。
花初开,云裳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又在约定的地方等候。只要每年花开她都会来到这个地方,这已经成为她的本能了。
当天晚上,牙回到家,看母亲不在家,就跑去“老地方”。借着月光,牙看到母亲手捧一朵枯花,坐倚着青石,眼帘低垂,眼角还残留着泪的痕迹,安详而又酸楚。牙颤抖着朝母亲走去一遍又一遍的苦喊着,然而云裳再也没有回答他,只觉眼前一黑,噗通,牙倒在了云裳的脚边。
就在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时,一道身影火急火燎的闯进寂静的山林。他看到眼前景象喃喃道:“云裳,我回来了。”
獠脱了衣服给牙盖上,轻声说了句:“孩子,对不起。”恋恋不舍的多看了几眼,生怕惊醒了他。随后便坐到云裳旁,把花别在她的头上,牵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可以追上你,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满足的睡去,海棠花无声飘落。
砰砰两声,说书先生敲了两下桌子,清了清嗓子讲道:“各位看官,今天要讲的是一个凄婉的爱情故事!花开定情愫,十年军旅途。功成把你寻,怎奈君王昏?死里侥余生,终日心里疼。云裳常守候,奈何獠不至?海棠花无情,断肠人有意,花落人去情难逝。话说有个婴儿出生时天生异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