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情人节,一年前的今天,我开始了“天黑写作团”的写作之旅。
一年后,我在简书留下了300多篇文章,40多万字和并不多的关注量。
一年里,每天坚持写作(节日假期除外)是什么样子的体验呢?
那是一场孤独者之旅。前半年,孩子还呆在家里,于是,我就每天早上班一小时,给自己找个安静的时间,读书、学习、写作。如果能早上写完一篇自己觉得质量尚可、内容可读的文章,整整一天,内心都是满满的富足。后半年,孩子入托,早上需要送他去幼儿园,于是,连早晨宝贵的一小时也没了,我就开始挤时间,或是快下班的时候,或是晚上不需要陪孩子的时候,每天1000字,对我来说,像是一个小学生的家庭作业,总在惦记,总要完成。为什么说是“孤独者之旅”呢?是因为这一年的写作生涯,是我最忠于自己内心倾诉而不在乎外界评价的写作,不发空间、不发朋友圈,为自己而写,我总想看看到底能写出个什么样子!
那是一场跟虚荣的较量。写作一年,写作团成了一个我跟自己较劲的小团体,一方面,我告诉自己,不能在乎评价,不能“取悦”,另一方面,我其实又希望写得东西能有更多的人去读,去评论。让我写作的直接动力是什么?与其说是自我成长,不如说是出一本厚厚的书,看到更直接、更硬朗的收获。
一年里,我几乎没有在写作团里发过红包(不交作业即交红包),即使是在我执行特殊任务手机被扣留的七天里,即使是生病在床的时间里,即使是我在外出差旅游的时间里,最让自己引以为豪的事情,竟然是我都按时交了作业。
可是这一次,我还是被杀了,在普吉岛的最后一个晚上,在我人生第一次吃到龙虾和大皮皮虾的晚上,在晚上9点多我还带着儿子去江西冷疯狂购物的晚上,在我想着要离开梦境回到现实而失落焦虑的晚上……想到早已写好的作业忘记提交的时候,已经很晚,我匆匆发了红包,时间锁定在晚上11点57,可是我忘记了时差。
直到第二天看到被杀的通知,我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规则……
看到消息的那一天,是我们坐飞机回家的一天,说实话,“被杀”这件事,本来已经让我整个人的情绪处于失控和焦虑的边缘。老公还在旁边不停的唠叨:“你怪不着别人,就是你自己的过,你总是这样,连规则都弄不明白,不被杀才怪。”
我没有怪罪谁的意思,只是这件事真的在内心有些过不去,是跟自己过不去。我突然发现,我在生活里还真不是个规则意识很强的人,因为我潜意识里有个小人,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会犯规,就算犯规了,也会有办法弥补。”所以,我几乎视规则于无物,如果规则是及格线的话,我好像总会把自己下意识的放到更高的位置上,就叫它80分或是优秀线吧,然后,我会给这条“优秀线”定个标准,这条标准更“自我”,也更易“掌控”,因为是自己定的嘛,仿佛完成了这个标准,才会获得更大的成就感,而不是Just so so。所以,我在“写作团”里其实是有这样一条自我标准的:怎么坚持每天写1000字而不是500字,怎么在“写作团”保持每天写作不罚红包的记录,怎么让更多人喜欢我写的东西,怎么让自己扩大影响力……我好像把自己摆在了更高的位置上,当然,这个“高”也是自我定义的。因为没人说过每天都交作业就意味着“好”,更没人说过别人喜欢你写的东西就意味着有“存在感”,毕竟大家都在不同的领域。
推而广之,不光是在“写作团”,似乎在哪里,我似乎都对自己有着这样毫无道理的“更高”定位:工作不能限于完成基本任务,必须创新;家庭的布置不能以满足生活需要为目的,必须浪漫有情调;讲课不能仅限于让学生听懂,必须讲得精彩,有掌声有喝彩……
不过,这样活很累,真的很累!
这样活的我,还会推而广之把高标准附加到别人身上,与我为伍的人,如果我可以支配,那必须跟我一起追求“卓越”而不是完成基本任务。如果我不可以支配,我会看不惯“差不多算了”的心里,埋怨甚至轻视别人。估计,我身边的人,也会很累。
可是,为什么别人也要和我一样,活得那么累?
武志红的《巨婴国》里,给了这样一种解释:
这样的人内心有一种潜意识——不优秀不配活。在生活中,他们需要建立一种自我可以掌控的关系,如果建立关系的努力失败了,他会退行到他孤独的全能自恋中,他会想,日常生活是不重要的,而全能自恋才是重要的,如果我是全能的(优秀的),就可以控制自己的生活,如果我是完美的,别人就会喜欢我。
可别人真的喜欢这样的人吗?NO!别人可能最讨厌的,就是那种超级自恋觉得自己哪哪都好的人。
有些人,常常跟别人吹嘘我用了多好的包包,值多少钱,我去过哪里,我的成绩多么好,他们“讨厌”的显而易见,就像这次旅游的路上,就有这样一个小孩,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他仍然在不停的说:这是我第二次出国了,我还去过韩国;我是我们班英语最好的;我在我们学校可出名了,因为我妈是我们学校的英语老师;我带的帽子你们都没有,肯定买不到,因为这是我在韩国买的……这样的人被讨厌,似乎是很理所应当的,因为他们自恋得太明显,太张扬。
还有一种人,表面很平和,不常常把自己的好挂在嘴边,甚至还会在语言上过分谦逊甚至自我贬低,可是,他们的骄傲刻在骨子里,带在他们待人接物的气场里。他们心里对自己有一种更高的标准,在心里坚持卓越,在心里默默用自己认可的方式拼命地活,默默地瞧不起那些“傻乐呵”的乐观主义者。
仿佛我就是后者,真的生活在自己的“全能自恋”中。但我也不尽然是后者,我还在抗争,很讨厌自己拼命逼自己“卓越”的样子,总在跟自己抗争,较劲,所以活的就很拧巴,很焦虑。
现在看来,当初加入“写作团”,并为自己内心而写作的这个行为本身,初衷正是我跟自己“较劲”,想要改变“卓越强迫症”。可如今,表面上看我是因为不知道规则被杀,其实,我竟然是被自己改变不了的“全能自恋”打败了,这似乎,是个悖论,也是个必然。
我想我还会再次加入“写作团”,但我不知道会是何时,只是不是现在,我要重新审视自己,看看当我再次加入写作团的时候,用何种方式面对那个不一样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