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没有疏解整治以前,我们楼下的地下空间里,住有一家大观老乡。父亲在北京干又脏又累的杂工,母亲在做保洁,唯一的儿子有精神病。前些年,还轻微的时侯,他还认得我是他老乡,见了我,笑咪咪地,总不忘给我装烟。后来严重了,见我也不认识了,也不笑了,更别说装烟了。有时一出走,几月几月不知回家,最长一次,出走了一年,又才找到。前两年,又听人说,他爸也得病了,得了尘肺病,也没法干活了,在北京医院治不起,还回梁平治病去了。过了一段时间又见回来了,还跟着瘦瘦的,苍老的父亲。老父亲有时候还跟儿子出去干干杂工。我以为儿子的尘肺病好了呢?!其实没有。这苦命的一家人。因为是老乡,有时老父亲还跟我摆摆农门阵。他说他的房子也卖给政府了,老房子被拆了,自己搭了一个蓬蓬住。我还以为住儿子家呢,没有。我知道他儿子在大河坝买得有楼房。有一次老爷子在小区外坐着,我问老爷子为什么不进屋,外面冷。老爷子说没钥匙,进不去。见老爷子又冷又饿,我就在饭店里叫了一份饭,让他吃,吃饱了,总暖和些。后来,地下空间关停了,他们被迫搬走了;后来,听说得尘肺病的老乡死了;后来,偶尔还看见精神病的小老乡路过。哎!我苦命的老乡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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