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下,纸醉金迷的夜落下帷幕。
安试玉在男人的怀中动了动,将眼睛微睁开一道缝。
火热的唇吻在他的眼角,低沉而带了些许笑意的男声狠狠撞入耳朵:“醒了?”
安试玉猛地惊醒,双手下意识就要推开男人。但突然考虑到这是安家的金主,不自觉犹豫了一下,便成了双手搭在他胸膛上的欲拒还迎的姿态。
他,竟然成功把祝龄椒给套住了!
昨夜一杯酒,暴富有没有。
顺带一提,套住,顾名思义,就是躯体的套。
说来好笑,那祝龄椒年少有为,随父从商白手起家,现如今成了众人羡慕的商场精英,赞慕讨好如影随形。而他安试玉,一个家里养出来的雏鸭,在那人游走花丛时苦练微笑,在那人春风得意时狼狈不堪,两个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人儿因着一杯被刻意加了料的酒,睡在了一处。
安试玉试着想说些什么,声音沙哑的厉害,咳了半天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祝……老板,您……”
祝龄椒看怀里妖娆的年轻男子,对他的行径也不露一丝恼意,笑盈盈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细软的发丝。
“昨夜已经给你清理干净后面了。要钱还是留下,你自己选。”
安试玉不急不慢地戴上惑人的面具,笑得花枝招展:“我的爷呦,您说呢?”
他成功攀上了祝龄椒这棵树,像柔弱又暗藏锋芒的菟丝子一般,白日骄横跋扈地索取钱物人脉,夜晚则被反过来索取,灵活地扭动,欢笑。
“试玉,试玉……”那男人也曾将头埋进他颈窝迷乱地呢喃。而他只是安静一瞬,复而笑得更欢,迎合得更为柔媚。
“你这是在勾我。”刚参加年会回来的祝龄椒让他扯开领带,颇为咬牙切齿。
“看出来还不有所行动,您可真是个正人君子。”安试玉笑眯眯地用指尖点一点他的胸膛。
“去他的正人君子。”
门阖上,夜色糜红。
祝龄椒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儿,高兴的时候带他去约会旅行,极尽享受,不高兴时也好伺候,只把他压住索取直到他受不住昏过去。
安试玉在这般生活之下也曾幻想过与他的以后,但身份之差勾搭利用将这一切研碎成齑粉。
他甚至都不敢问,不敢问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炮友?朋友?寄生与被寄生?还是……情人?
不过祝龄椒在与他结合后就与之前的几位地下情人断了联系,这让他心里也些许地抓住了一丝半缕的安慰。
他也知自己在没了利用价值后会成为家族弃子,成为祝龄椒的“完全附属品”。
烟视媚行,游戏花丛,强颜欢笑,至死方休。
越是勾他,他心里越是苦涩。
是为着什么留住他?躯体?容貌?是这些易逝的,还是他想也不敢想的……情意?
记得有位骨头软的鸭曾经问他,为什么你我都差不多,你却成功爬了祝龄椒的床?
他答的什么?他当时戏谑地捏捏小鸭的脸,说,你们都是为着他的钱,他的皮相,他的身价去的,我不一样,我是为着他,活儿好。
小鸭当时脸就红了,后来他们就再也没了联系。
“怎么了?是今天的鱼片不新鲜吗?”祝龄椒贴心地问。
安试玉强撑起个微笑:“没有,很好。”
“……”
祝龄椒放心地点点头,慢悠悠地说些酱汁调料之类的琐碎的话题,间或给他剥几个坚果送到嘴边,在外人看来是极幸福的。
孰不知二人心中各有复杂的盘算。
终于被弃了,要不不姓安了吧,跟着祝龄椒姓似乎也不错。安试玉删除手机中的短信,在心里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他是弃子,是弃子了,是不再生效的东西了。
祝龄椒加班回家,用钥匙打开房门,并没有看见每天都会出现的暖橙色的灯光。
他无奈地笑笑,推开开卧室虚掩着的门,果然那可爱人儿已经在床上睡了。
可是为什么床边会有一瓶用完的安眠药?
祝龄椒瞳孔骤缩。
“安试玉!”
他再次睁开眼睛,是白得有些刺眼的天花板。
未待他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只大手按住他的后颈,将他扯进了一个有着淡淡烟味的怀抱。
炽热的吻从眼角一直落到颈侧,细细舔咬凸出的锁骨,没入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祝龄椒与愣住的安试玉对视,二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祝龄椒红着一双眼扔下卡,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威胁:“给你钱,陪我一年。”
安试玉心里泛起一阵苦:“算了,我配不上。不是钱的事。”
祝龄椒用劲捉住他的手腕,见他吃痛又慢慢松开:“是你欠我的。”
安试玉自知理亏,只得答应。
他们都知已回不去当初的关系。
祝龄椒:我不在乎,这样更好,能换另一种关系。
他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对他好。
安试玉也卸去一身伪装去用真心接近他。
一年又一年,他给的钱也越来越多,但安试玉放在那里,没有动过。
待到后来,他也学会了撒娇,用白白的手指勾着祝龄椒的衣领嗔他:“一年又加一年,我都老了,也找不着人要我了。都怪你,以后你可得养我。”
祝龄椒爽朗一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