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时光是超乎物外的,它根本不管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从无始至无终,始终狂奔不息。
晕晕乎乎中,母亲仙逝已一月有余。每个白昼与夜晚,记忆的闸门总是忽上忽下,半开半合,时起时落。梦幻作祟,有时看到花团锦簇下母亲的影子,有时又幻化出荒凉的原野,我似狂奔,母在力逃。
美好总与萧瑟并肩而来,是梦是幻?无从得知。
02
今早来到单位,同事说她周末去了迎泽公园。粉红的桃花开了,嫩黄的迎春花开了,碗口大、乳白色的玉兰花都竞相开放了。极美!极美!
这样极具画面感的语言,将我带入去年此时——
周末陪母话家常,漫步公园赏桂香,而今母去花犹在,遥望故乡泣数行。
倘若时光可以倒流,听到这样的话,我定会欢欣鼓舞,雀跃非常,再次牵起母亲的手,丢弃一切生活繁杂,奋不顾身直奔迎泽公园,再踏青赏花,再叙聊家常。那么,春将不负“春”,我定铸永久!
而今,吾母福寿未展,舛于运命,未曾耄耋,遽归道山。
我禁不住再次陷入深深的思母、忆母中。
03
一生岁月,在母亲心里,在子女眼中,母亲似乎是个超人,无所不会,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一辈子不知累为何物,以致造就如此人生。
作为子女,无所用其悔恨。
宋人词中“悲欢离合总无情”,描述出了“情”之残忍。一个“离”字道尽心底之悲,然而“欢”与“合”又是那样的吝啬,难全,总是不够。
郑板桥诗云:“删繁就简三秋树”。如今,父辈们一个个“删繁”,随着年龄增长,人会不断地“简”,想想这个人力不可为的规律,不禁胆战心惊,悲哀至极。
一个拙于表达又感情丰富的人,害怕这一切!
哀嚎父亲,痛哭母亲,这些人生刺痛,如此掏心挖肺,何止是凄凄惨惨?
季羡林老先生说,人的眼泪不可能像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真是这样!久哭、至悲,泪库近于干涸。大悲无泪,或许是真的!哪怕泪腺再发达,也禁不住无限提取。
04
在与别人交谈时,又不可时时哭丧着脸。只能努力调动自己所有剩余的理智力量,尽量压下痛楚,脸上挤出笑容。在泪光中摆好的笑容,只有自己知道,极其丑陋,无法定义。而此时《怀念母亲》的泪,只能无言地咽到肚子里。
今春,属于我的春光是暗淡的、杂乱的、悲凉的,我只想窝在小小的家中,尽情地思念母亲,深深地忏悔自己,虔诚地为母祈祷:“佛佑吾母,早升极乐!”
呜呼!生死事大,古今同感!母之今生已矣!若有来生,必报洪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