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和活(第二章)

小出租房熬了很长时间,爷爷的病情总算好了,出院没过三天就要带李璃要回老家,奶奶坚持要爷爷留下来“你在这里也方便很多,万一身体又不舒服离医院也近,在说,刚生病身体需要修养补充营养,反正乡下也没开学,再住一段时间吧!” “不了,家里的鸡鸭要喂,地里的菜也要浇水”。晚上爷爷就交代李璃收拾好,早上一大早赶车回去。

两室一厅一卫的出租房,总共加起来不到九十平方,挤着五个人,偶尔爸妈还会来住上一段时间,所以,李璃跟爷爷就显得更加多余。李璃经常回想老家大大的房子,外面还带一个很大的院子,跟小伙伴跳房子,躲猫猫,拿隔壁小胖的足球玩乐…四通八达的老房子,每两个房间都有想通的门,每次都能玩的满头大汗。到晚上烧好水,到昏暗只有一个小窗户的厕所静静的泡个澡,洗掉一身的灰尘。洗完澡,可以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爷爷则会端着碗去邻居家聊日常,没人在耳边说话,没人跟她抢遥控器,整个房子静悄悄,只有电视和她吃饭的声,偶尔会有一两声狗叫。李璃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夏天,把窗户跟房门打开,让穿堂的风留进房间,轻轻拂过她的身体,外面的禅在树上叫着,“知了知了” 偶尔会传来院子风吹叶子“沙沙沙”响,这一刻,就只有李璃。

家里黑白电视早就坏掉了,所以奶奶把出租房那台二手电视寄回家,那时候去出租房电视好像是新的,李璃根本就没有机会去看电视。白天,弟弟们会抢遥控器大打出手,如果李璃那时候在不管什么原因,奶奶一定先责备李璃,“身为姐姐,为什么看着弟弟们打架,不会劝的嘛,站在哪里根块木头一样…”李璃知道奶奶因为忙乱,心情会有点烦躁。上午需要洗全家人的衣服,中午要跟奶奶一起准备中餐,下午有一两个小时休息,到四点钟有时需要爱跟奶奶一起去买菜,回家就要开始准备晚餐,奶奶需要先送饭给爷爷,等奶奶回来,需要把饭菜热一下,匆匆吃完晚饭,洗碗筷,奶奶准备弟弟们洗澡,哄弟弟们喝下睡前牛奶。没人知道,李璃也应该有一杯睡前牛奶。这一天下来,李璃已经身心疲惫,但孩子就是孩子,累了倒头就能睡着。

在爷爷住院期间,只有跟奶奶姑姑弟弟们去过一次 —— 第三天住院。奶奶不让孩子们去医院,“脏,晦气,小孩子没什么事不要往里面跑”,每次奶奶给爷爷送饭回来,她想问爷爷的情况,可奶奶总是闲不下来,何况她在忙碌的时候有人在身边烦她,不管是谁都要挨骂,所以李璃对这件事心有点愧对爷爷,“爷爷生病了,我都不能去看他陪他说话,照顾他” 。而且在很多年后,妈妈跟人也会时不时提起“她就是那种白眼狼,她爷爷对她那么好,那年生病也不见得去照顾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爷爷带着空碗回来了,李璃已经把自己的碗洗掉,躺在舒服的双人床上享受着这份惬意。每次只要她睡着,爷爷会轻轻关掉电视,点开蚊香,把窗户开小,掖一掖被子,小声自语道“被子盖好,不要感冒了” ,关灯带上门。即使睡醒,在听到爷爷的脚步声后,也能安然的再睡去 。

“我还是喜欢跟爷爷待在一起”,回家的那晚,她梦到跟村里的小伙伴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小黄狗两只竖不起来的耳朵一蹦一跳……

这就是她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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