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正在发生的一些事情,就算打破我的脑壳,也是万万想不到的,比如说给苏州河造防护栏,据说现在全上海不用带梯子就能看苏州河的只剩下姚明了。幸灾乐祸之余,我去宁波外滩看灯光秀,发现宁波三江六岸也在造这种实心防汛栏,美名其约保护大家生命财产安全,好吧,听我说,谢谢你。
说到防护栏,我就想起小菜,现在我和小鹅蛋心如止水般地生活在一起,实在是拜她所赐,当初我们的爱意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她就是最坚固的防护栏。但是她似乎也并没有可像王母娘娘一般,用簪子划出迢迢银汉令我们飞星传恨,可能这一条银河,本来就存在我们内心,正如人人体内都真实存在的癌基因,不激活它就没事,激活了就是恶性肿瘤。至此,我终于找到小菜的可恨之处了,当然不是她激活了什么,而是扼杀了什么。一个人如果太过完美,她会生活得很累,这时候偶尔发现几个缺点,她方能得到片刻的休憩。
平静的生活,如平静的湖面,总有几缕微风,几片落叶,几尾小鱼来搅动它。比如这一天,就有人来踢馆了,是江东区(这个区现在已经撤掉了)一个什么派出所也来向我们单位挑战,要和我们进行一场篮球赛,我们至今已经输了不计其数的球赛,尼采或者泰戈尔说过,在你受伤的地方,能长出最坚韧的肌肉或翅膀来,现在我们遍体鳞伤,浑身坚韧得如钢铁侠一般,就算是库里带着金州勇士来挑战,也不过是多输一场而已。再多的失败,赶走的只是场边的观众。
这个江东π出所,你别看他是个小小的π出所,里面的人其实长得身高马大,有协警,辅警,协勤,保安,其中很多都是部队退伍人员,有的横向发展,长得五大三粗,有的纵向发展,长得高人一等,确认过体型,是我们打不过的人。
比赛现场,除了赞助商不离不弃,大家该下班的下班,该买菜做饭的买菜做饭,该接送孩子的接送孩子,球场上冷冷清清,正如即将来临的秋天。
队长刘蛟问我的脚能不能打,回答当然是“我能”。这些天和小鹅蛋同房不同床,体内的无名之火已经炉火纯青,正需要通过一场球赛来宣泄,这帮人可算撞我木仓口上了。
比赛开始之后,我还是司职控卫,但我又不再是一个控卫,我还是大前锋、小前锋,中锋和分卫,我的眼里只有篮筐,刘蛟,陈志刚不停向我要球权,我偏偏一意孤行,不是强行突破上篮,就是晃开防守的高难度出手,他们抱怨了几次之后,终于不再抱怨,球场上,没人会跟一个球疯子较劲,我进球之后,他们也不再大声喝彩,懂球的人知道我在打情绪球,这不会给球队带来任何帮助,只有场边的小菜,每当我进一个球,就会发出欣喜的欢呼声,然后她还兼起了场边教练,每当谢天文好不容易抢下篮板球,就对谢天文说,“快传给建邦。”
我感觉那天她遭到的白眼并不比我少,认识的知道她是谢天文女朋友,不认识的还以为她是我女朋友,下半场,忍无可忍的刘蛟终于把我换下场了,我知道自己今天打得不好,刘蛟也知道我打得不好,π出所的也知道我打得不好,只有小菜觉得我打得很好,拿球时间最长,得分最多,喊得最响。我深知下半场没有出场机会了,便从场边拿了手机和钥匙径直推了自行车离开,刘蛟追上来拍拍我,成年人的世界,懂得人自然会懂的。很难解释我自己今天的反常,也许就像当我们置身于一个寂静的山谷中,往往会有忍不住大喊几声,听听回音。
我一个人骑着车,后面却突然蹦上来个东西,回头一看,原来是小菜。
我半回头问她,“你怎么不看继续看谢天文打球?”
小菜说,“都看了这么多年了,腻了。”
我说,“他其实打得比我好一些。”
小菜说,“我知道,但是他打球没激情。”
其实女人看球真的很奇怪,98年世界杯的时候,和一大帮女生一起看球,他们对齐达内那种稳如老狗的踢法不屑一顾,就喜欢因扎吉那种偶尔吃个饼,然后手舞足蹈绕足球场嘚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