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个人有一点吸丧体质,除开专门聊生活和家庭,就算是正常的日常琐事分享,最后也会汇总到对于人生意义的思考当中。
我发现不管是文字生动形象的描述,还是朋友声泪俱下的状态,我总是不能第一时间找到合适的词汇去安抚对方的情绪,甚至还有讲大道理的冲动。
换做三年前的我,一定会口不择言的乱说话,并对一些小事嗤之以鼻,像是外卖送错了餐这种事,我一定会露出鄙夷的表情,说这种事也值得难过一晚上?
是的,它确实不值得,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忍受着来自亲人的委屈,背负着扰乱心智的压力,吞咽着一颗又一颗生活的苦种,而后在一个微不足道的夜晚,淋着别人看不见的雨,让种子肆意疯长,刺穿了心脏,遮蔽了思想,布满刺的枝桠捆绑着我们的脆弱的身躯,而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让我们生不如死的这颗苦种,是什么时候被我们吞到肚子里的。只是痛得说不出话,只能哭。
可能我们自己都忘了难过的原因,但是情绪会帮你记得。
我在快要高考的前几天,放假在家里,重温了一遍《我叫MT》,之后在听《魔兽老了》这首歌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爸妈都被我吓了一跳,问我怎么了,我说不用你们管,然后我妈就一脸莫名其妙的走开了。
其实真的不用他们管,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
情绪就像钢琴最靠边的两个键,平时不会在意它,可一旦触碰到,随之而来的一定是一段经久不衰的八重奏。
事后几天我和我的小伙伴说起这件事,他也很惊讶的和我说前几天他也因为一件小事差点哭出来,事并不大,也没有觉得难过或是委屈,就是心里堵得慌,不知道什么原因。
不知道原因的堵心尚且如此,知道原因而无能为力更是一种莫大的绝望。
朋友因为家庭的原因,背负着这个年纪的我想象不到的压力,一面要生活,一面要对抗亲人的种种刁难,还要照顾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外婆。我看着刚刚还和我笑着讨论欢乐谷和迪士尼的那个女孩,在谈及自己的外婆时痛哭流涕,平时巧言令色的我竟一时间患上了失语症,只能不停的给她递纸,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正处在一种什么样的境地,也知道自己目前的能力如何,目标在哪儿,矛盾点是什么。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否挺到阳光刺穿迷雾的那一天。
而对于我来说,我无法完整的体会她的痛楚,也给不了有意义的建议,只能反复斟酌自己的措辞,少说废话。做不到雪中送炭,也尽量不要火上浇油。
在《落难的王子》里,那个多愁善感,最听不得悲伤故事的王子,在流落他乡成为乞丐之后,说过:
凡是人间的灾难,无论落到谁头上,谁都得受着,而且都受得了——只要他不死。至于死,那更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我习惯在和人讨论哲学问题之后复盘说过的每一句话,这种行为往往会给我带来新的思想。不论是感情还是生活,从来都没有一套标准的答案,每一个决定都可以更好,也可以变得无限糟,所以我在帮别人做决定的同时,会附上尽可能全面的未来发展趋势。
“如果我是你,我会怎么怎么做。”
但我不是你,我的选择也可能完全不适合你,我只是给你提供另一种看待问题的角度,而问题本身并不会因为角度的改变而发生本质的变化,该付的出,该吃的苦,一样也躲不开。
抑郁症患者更容易成为哲学家,是因为他们不会沉浸在多巴胺制造的虚无缥缈的假象中,他们看待问题更加的理智,对世界的思考也充斥着矛盾和冲突。但是这世上理智的人是痛苦的,他们想得全面,思考的更多,占据了太多的脑细胞,导致忽略了快乐的体验,失去了人生的意义。
可“人生的意义是快乐”这一点真的合理吗?就像为“好人坏人”下定义的是一群好人一样,人生意义的基调并没有给那些不快乐的人任何话语权,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行为模式生存,同时按照自己的三观评判他人的生活。
三观不同,对同一件事的评判自然也不会相同。你可以不接受、不理解,但绝没有资格去否定。
我喜欢戴口罩,也绝不是你说我不真诚的理由。
鲁迅的《而已集小杂感》写过这样一段话: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隔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人生路上,每个人都是孤旅,生死其程像一首歌,苦乐跌宕全是造化,能弄人,也能成人,他人无法真正的理解自己,但至少也要让自己明白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自渡,渡过了能获新生,渡不过只能遍体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