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总觉得只有杀了人,才是人命关天的事,也曾信誓旦旦的认为,我,绝不会干那伤天害理的事。况且,自己胆小如鼠,善良忠厚,无论如何也不能和“搞出人命”扯上关系。
直到生了孩子,开始把更多时间和精力花在他身上,我才发现什么叫身不由己。那时没有人看见我的无助和焦虑,他们都在给我传达同样的讯息:生孩子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照顾孩子是每个妈妈无条件应该做的,辛苦是必然的,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于是我开始学着把困意藏起来,把疲惫藏起来,把难过藏起来,把自己藏起来。似乎,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是我必须要尽快适应的生活。
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的陌生,记得他把我咬出血时的疼痛,记得他安睡时的可爱模样,记得他第一声叫妈妈时的感动。我告诉自己,虽然失去了很多,但总有获得,他的健康快乐就是我的幸福。就这样,我一路洗脑,一路苦撑。
当初把两岁多穿着纸尿裤的他送去托班这件事,是全家人迫于无奈做出的选择。第一天,我带着他去的,他看起来很开心,因为进门就是海洋球池,泡沫积木,一些足以让这个年龄的孩子眼花缭乱的精彩世界。老师们也很开心,她们微笑的样子很美,说话很甜,性格也好。只有我,紧张兮兮的,像一只马上要将孩子丢进这茂盛丛林的母狼。
每天接送,风雨无阻,辛苦也幸福。记得有一次,天空下起了雨,我把他裹在雨衣里,骑着电车送他去学校。半路小雨转成了暴雨,雨水砸在脸上又疼又冷,那一刻我就像个勇士,全然不顾自己,只关心孩子身上有没有湿,雷声有没有吓到他,距离学校还有几个路口。相依为命的感觉在母子间的每次独处中变得越来越强烈,我慢慢疏远社交,工作上得过且过,除了看书睡觉,就只剩下他了。
幼儿园时,孩子生病了便不让进园,工作又不能经常请假,所以很多次,我都把贴着退热贴的他带去办公室。那时他很乖,坐在位置上不哭也不闹,食堂的饭不好吃,他又病着,有时边吃边吐,看着很心疼。最后没办法,找来同事帮忙看着,我跑去附近的店里给他买小混沌。来回十分钟,我却还是嫌路远,嫌煮馄饨的过程太慢,那种焦虑和不安时刻包围着我,直到回到办公室,看到他,心才落下。
那时的我,经常是手忙脚乱的,我总调侃自己,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然后学着原谅自己。搞不定自己情绪时就哭,那时没人看得见,也没人听得见,后来就再也不哭了。生活,自娱自乐也是乐,苦中作乐也是乐,何不得过且过。
我终于发现,生孩子,根本不是如我所想的那般浪漫,而是一件等同于“搞出人命”一样的大事。当我决定做这件事时,就是摊上了“人命案”,往后余生都要为此付出代价。有的“人命案”,是扼杀了别人的性命,而这个“人命案”,是创造出了另一个生命,却足以让我的此生变得如此如此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