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读书会结束了,落日撒下最后的余晖,微醺的火烧云游荡在赤红的天际,连绵的云链接在一起,就像是人们所向往的太阳仙境。此刻,风收敛起早晨的狂暴,连树叶飘落都开始是静悄悄的了,万物已经准备晚安了。

  此时,白洛仍然拖着带伤的身体坚持修炼。自从他一回来,便把自己关在房中苦心修炼。盘石!总有一天我会再与你一战,那一次我一定要战胜你。白洛内心总有这么一个声音在呐喊,眼泪却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流:自己真是没用啊,除了添乱,我还能干嘛,要不是靠着姐姐的关系,自己又怎么会逃出生天,又怎么保护得了白依。我还要继续修炼,修炼到我能够保护他们。与他陪练的小木人已是坑坑洼洼,但在白洛心中,他想要变强,想要握紧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这已然成为了他的信念。

  入夜时分,白立天站在走廊上,望着烛火下瘦弱却不断挥拳的身影,内心百感交集。他多么想要去安慰白洛,到最后也只是远远看着直到离去。

  房中,白洛机械地挥着拳头,此刻汗水已经完全浸透了他的衣裳。“你个废物啊,你除了添乱还会干啥!”“白家有了你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一句句话开始浮现在白洛脑海中。那次读书会回来后,白洛被父亲狠狠地骂了一顿。那一刻,白洛真觉得自己就是个败家子一样,没有用却爱面子,撒了谎还到处惹是生非......白洛想着,稚嫩的脸庞又涌现出了两道泪痕,在烛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一连几天,白洛都把自己关在房中修炼,除了送饭的仆人,就连他的姐姐白依也没有见面。这些天,白洛想了许多,他觉得自己确实该长大了。

  这天中午,白洛擦了擦额上的汉,正准备吃饭,门外忽然跑进来了一名护卫,跪在白洛面前慌慌忙忙地说道:“牙关街忽然有人送来战书,公子若是答应,就一个时辰内赶到,若是不答应,就可以不来,那样则会被视作甘拜下风。”

  “发来战书的人是谁?”白洛疑惑地问道。

  “好像是玄家的玄安。”护卫回答道。

  “弟!弟!不好了,有人要找你打架。”白依慌慌张张从院子里跑出来,大声喊道,“姐姐陪你一起去,姐姐与那玄踪相识,倒是能帮你说说。”玄踪是玄柳的长子,若真有他的帮助,玄安自然是不敢造次。

  “我想要要应战!”白洛捏紧手中的战书,并没有答应白依的请求,而是眼神坚毅地望着白依,随后匆匆跑了出去。

  “弟,你别!”白依赶忙拉住白洛的手说道,“你的伤还没好,那玄安可是把陈若星都给打赢了,你贸然前去,怕是会打出擂台。”

  “其实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战。我要是连应战的勇气都没有,我还真不配做白家人。”白洛没有半点迟疑,攥紧手中的战书扭头便跑向牙关街。

  “白依,让他去。”正当白依想追回白洛时,白立天拦住了。

  “父亲?你真让白洛就这么去,他伤还没好......”白依急躁不安,白立天确实伸出了右手挡在白依面前打断她说:“让他去吧,这孩子该长大了。”

  牙关街上,玄安正持剑闭眼站立不动,围观的人群也是越聚越多。

  “不行,我得帮白洛。”台下一人说着,纵身跃上擂台,面色严峻,面对闭眼的玄安只感觉压力山大。

  “你不是白洛?”玄安睁开了眼睛,细细打量着来人。

  “我,王允,与你一战!”王允话音刚落,台下人闻言皆惊,犹如滚烫的开水一般沸腾起来。

  “哦?来者王家之人?你恐怕不是我的对手吧。你又为什么要为一个落魄白家的少爷撑腰?这件事本与你无关。”玄安轻蔑地笑了起来,晃了晃脑袋。

  “我才不认识什么落魄少爷,我只知道,白洛是我王允的好兄弟,你要战他,就先过我这关。”王允说这话时语气坚定不移,其实他内心一点底都没有。只是没有办法,他知道依白洛的性子他必会前来,但其实那天易容面皮下的白洛,王允是看得一清二楚了,他也知道白洛受了重伤,根本无法与玄安一战,若是情况糟糕白洛伤势暴露,众人便会不自觉地往那天读书会上被打倒在地的蒙面书生的身份上想,搞不好白洛就这样身败名裂了。

  那就让我,真正地帮你一把吧。王允这样想着,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意。此刻的他畏惧吗?当然有,但更多的,是热血啊!

  王允二话不说,抡起拳头便冲向玄安,玄安明显一怔,他跟本没想过王允敢冲上来,匆忙间只好用剑柄堪堪挡住。

  不能让他抽剑。王允想着加快了自己的攻势。台下人纷纷惊呼,看着拳法缭绕的王允,不禁为他打起气来,此刻看上去,确实是王允占了上风。

  玄安不断用剑柄格挡,王允密集的拳头,让他多不出空隙去想别的,只能依靠剑的引领挡住王允。而王允则是不断变招,让玄安来不及找到自己的空档进行反击。

  “你啊,真是太烦人了!”玄安吼道,突然在半空中丢下剑去,右拳猛出。王允大惊,右手格挡的同时疯狂后撤,泄去多余的力量。然而玄安左手迅速接过剑柄,旋转着自己的身体,挥出一记巨大的剑气。“次啦!”剑气正中王允,将其直接甩飞了出去,也幸好玄安没有抽出剑来,不然光凭这道剑气,足以将王允四分五裂了。台下观众一片惊叫声,齐齐地为玄安鼓起了掌。

  “噗”王允倒在地上,一口鲜血直接被震了出来。好兄弟,这次我可尽力了。王允意识渐渐模糊,却见一个人踏上台来,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王允笑了笑,接着晕了过去。

  “白洛,你来了?”本来波澜不惊的玄安见白洛终于来了,终于露出来了笑容。

  “你,为什么对他下如此重的手?”白洛真的有些生气了,手中握紧的拳头开始略微颤抖起来。

  “这可是他自己没事找事惹烦了我,要是他识相点,或许就没那么多事了。”玄安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被抬下去的王允说道。

  “好!我,白洛,今天就接受你的挑战。”白洛攥紧了拳头,缓缓戴上了铁拳套。愤怒已经将他的脸颊铺满,恐怖的气势从白洛身上铺天盖地地涌出。玄安面对着白洛,抽出剑,不由地兴奋起来。风呼啸而来,迎面是白洛的拳头。

  斩!玄安果断后撤一步,迎着拳头斩了下去。白洛虚晃一拳荡开剑锋,又一拳迎风而上。玄安转身用剑柄后防,接着趁震开白洛的空隙转身挥砍而去。白洛侧身避过,左拳瞬息而出,夹杂着巨大的劲力将玄安锁定在原地。

  “哈哈哈,这才是实力,这样才配做我的对手,读书会上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玄安大笑起来,口中轻诵剑诀,剑凌空而动,瞬息间挥动十剑,挥出的剑气犹如一张巨网挡住了白洛的攻势。台下人都已经看呆了,每到精彩之处便发出一声声赞叹。角落之中,却一神秘人压低帽檐,用余光注视这场比斗,不经意间嘴角微微上扬。

  就用这几拳,为王允报仇。白洛身法突然诡异起来,用一种极为古怪的姿势绕过了那张剑网,在剑气浩荡之中穿梭自如,宛如闲庭漫步。玄安双手合十,此时白洛正处在剑气正中心,杂乱无章的剑气却有了规律一般朝白洛集聚。

  “破山石!”白洛一拳祭出,擂台晃动。巨大的拳风裹挟着飞沙走石袭向玄安,那百道剑气在拳风面前犹如纸糊一般被绞灭得稀烂。

  “凝!”随着玄安一声大喝,浩荡在空的剑气汇成一个巨大的剑影,从天而降,正挡住拳风。“轰!”拳风与剑影相撞,扬起的飞尘将两人笼罩,渐渐模糊了视线。

  “散!”万千剑气从飞尘中冲出来,犹如万鸟归林一般斩向仍在迷雾中的白洛。

  “第二式,落叶扫!”迷雾猛地被一股飓风吹散,只见白洛挥舞着双拳高速旋转着,荡开成千上百的剑气冲向玄安。

  此刻,玄安露出邪魅一笑,手指苍穹,云里窥剑,像是天河被破开了一个小口,从中刺下一把巨剑,无尽的威势降临在白洛头上,让白洛在那一瞬间嗅到了死亡的气味。

  不好!白洛只觉得全身酸疼,出招猛然被打断了。“好疼......”白洛捂着胸口,却只好强忍着旧伤复发的疼,死死地盯着天上的巨剑,自己周身的气势突然也开始在不断变强。

  这一式我虽然没有练成,但就算堵上性命,我也要击溃玄安。“这......”原本自信满满的玄安看到气势不断攀升的白洛,内心不由有点慌张。下一秒,风云涌动,轰隆的雷声而出,只见前方冲出一团巨大的漩涡,将巨剑抵抗得死死的。

  “轰!”相持了许久,两人的绝技在空中爆开,绽放成一朵美丽的花,巨大的冲击力将二人全部掀翻在地,生死不知。而擂台旁边突然亮起了四根柱子,立马形成了一个金色的保护罩,将爆炸隔离开来,以免伤及旁人。

  过了好一会,烟雾散去,众人屏住呼吸,开始猜测谁会赢。此刻,从沙尘颤颤巍巍走出来一个人,他就是玄安。“还是......还是我赢了!”玄安笑着,忍着剧痛走向躺在地上的白洛。此时的白洛旧伤复发,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丝毫力气,但他的意识却是无比的清醒,清醒到周围任何一切都如此清晰,清晰的让可怕。。

  恍惚间,他被玄安踹倒在地。“再来啊,你还有意识啊!”玄安的神情近乎癫狂,又突然安静了下来,发现是自己赢了,轻笑着,随即狂笑着一跛一跛地走下台去,踩上轿子回家去。

  白洛环顾四周,鄙夷、嘲笑、辱骂,白洛是无比清晰地听到了这一切,但他笑了笑,不知道从何而来力气,他站了起来,一个人走下台去,穿过了人山人海,他甚至没有回头去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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