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旧情

我很着急，果果在洗手间是不是碰到什么意外。于是走进洗手间，大声呼叫：“果果！果果！果……”

可能是焦虑过度，心中一紧，头突然眩晕得不行，感觉有个黑沉黑沉的砸在我的额头上，我的头顿时昏天昏地的，难受极了。此时我朦朦胧胧的视野中，看到了果果。她正慢慢地远离我，我想去追，两脚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我沮丧地跌坐下来。果果不见了，我又只有一个人的世界。

很少人能体会到一个人没了记忆是有多么的孤寂，好容易有恢复了一些记忆又是多么的惊奇。

果果无缘无故地消失了，我困惑之时，竟然会非常想念果果，因为我能想念的也只有她了。

我的世界里，原本和果果就是师生关系，怎么也没想到，已经离开人间的我竟然会思念一个人，一个没有思念过的人。

现在的我，不知道是一个什么状态，完全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甚至不知道有没有未来，眼下唯一拥有的是我死亡和关于果果的记忆，特别是生前世界关于果果的记忆，平平淡淡。按照一般逻辑和情感，这类记忆几乎不值得把其中关联的人升级到思念的对象。

没有昼夜，没有作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反复地思念果果，几乎要突破思念力量的极限！

我快要崩溃了，我已经无法承受思念带来的痛苦！任由我怎么努力，对果果的思念非但没能减弱，反而变得刻骨铭心。我哭喊着果果的名字，泪水朦胧的若隐若现之中，发现当初那个老头又出现了！

我冲过去，一把揪住老头的衣领，大声吼叫：“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让我死了还这么痛苦！”

老头嘴唇抖得厉害，可还是说不出只言片语，哪怕一声哼唧都没有！我发狂似的把他推到在地，无可奈何地蹲下来，用双手捂住脸，似乎让老头看到我痛苦不堪的表现而生怜悯，然后告诉我真相！

“欧阳老师！”有人叫我？

我几乎是弹跳的方式站起来。我看到了那个叫我的人，正是我魂牵梦绕思念的果果！

“果果！”我一个箭步跑向前去，一把搂住果果，几乎是哭着说话，“你去哪里了？去哪里了？我想你！”

我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失态，因为那个老头也在一旁。我下意识看了看刚才老头的位置，惊奇地发现老头不在了。这个老头，倒是识趣。

果果极力推开我，大声喝道：“欧阳老师，你怎么了？不要这样！”

我愣住了，才多久的事，果果怎么变成这么陌生了，我无力地闭上眼睛，心里纠结了。上次和果果见面，果果对我的那点小暧昧哪去了，怎么再次回来变成陌路人似的。

想不明白！

“欧阳老师，这是怎么回事？”果果很疑惑，“我这是做梦了？这里怎么这样啊？”

这里怎么了？我在这里很久了啊！我睁开眼睛想看看果果的表情。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惊住了！

眼前的景象，让我有一种发狂式的惊讶。

没天没地的世界瞬间消失了，眼前竟然与生前世界一模一样！

我活过来了？我没有死？

“欧阳老师，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果果的神情有点不悦，又是一脸疑惑，“我怎么到这里来的记不起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大致明白了。果果现在所处的世界就是我先前的没天没地的世界，所以什么也没有了。

可能是思念太久的缘故，我对她产生了一种爱怜的感觉。从她的话语中我领会到了，没有了对我隐隐的暧昧和依恋，仍然称我“老师”，而不是“风哥”，她不是先前的果果，是作为“学生”的果果。考虑这些，我压抑住内心的热烈，温言劝道：“不要怕，可能是做梦呢！”

“做梦？”果果惊慌地看着我，“我怎么会梦见你呢？”

“可能是你想到读书的年代吧！”我谨慎地编了个恰当的原因。

“嗯！老师，这些年你看上去老了不少！”听了她把“欧阳”两个字去掉了，我觉得有一丝亲近感！“我也老了！”

“你哪里老！还是花一样的年龄，还是同学们的女神！”我很客观地夸她，她确实没有老的样子，才二十七八，正是风华年代，只是言行中透着几分成熟，不再是当年令人头疼的“小太妹”。

“你现在还在学院？还好吧？”看得出来，她找话题，缓解一下没话说的尴尬。

他提的这个问题，不像上次我一见她就能很清楚记得她的情况，而这次却感觉脑袋里似有非有。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只好随便编了个两可说法，“我教书教得不怎么样！”

“是啊！”她笑着说，“听说你没教书了。我还听说你没教书的原因是因为水平太差。你啊，21岁就在大学教书，老院长把你收为门下弟子，想好好地培养出一位得意门生。可你倒好，科研上没什么建树，尽搞些人类最初智力是谁赋予之类的研究，被老院长批为不务正业。你说你一位数学老师，不研究拓扑离散，而去钻研不着边际的东东。领导们很失望，把你打入冷宫，列为边缘人物，甚至教研活动都懒得叫你。老院长经常拿你做反面教材，说欧阳风语是他从教以来带的最失败的一位弟子。”

我突然发觉，我的生前记忆似乎因为果果的到来慢慢地恢复，只不过为什么会这样，我也说不清！

暂且不去用需要努力回忆的记忆去验证果果说的是不是真的，她既然说得有鼻子有眼，如数家珍似的，应该是有这么些事实。只是我觉得这都是内部信息，她怎么就知道呢？

“你知道得太多了！”我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就像一位长者哄小孩子的语气。

“是啊！还有更多呢，你要不要听听！”她脸上闪出一些羞涩的表情，然后一本正经的继续数落我，“你虽然没博得老院长的喜欢，但我们都喜欢你啊！你不知道吧，你的课女生翘课的情况很少，有不少迷妹子总是争着坐在前排，有时还有为争前排座位吵架呢！”

“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夸得太过了吧？”我本能地谦虚，但还是试探着调调她的口味，“我都不记得了，争座位的人有你吧？”

“有啊！你知道？”她脸都红了，看来我生前有不少粉丝，搞不好还有人暗恋我呢，“你都不怎么理我！”

我听了这话，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原来她心里有过我，一丝小确幸袭来，竟然有点忘乎所以，往她身旁靠近了不少。她没有开始的时候那种戒备反应，反而向我倾斜身体，作为回应。

“可惜我们关系碍着，要不然你是不是会爱上我！”我开始嘴无遮拦，有点放肆了，可是话刚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已经无法收回了，“我是说……”

没等我改口解释，她用手捂住了我的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好像要说话，终究没有说。

两人把话说到这，谁也没开口了，陷入了沉默！最后是她先开口了，“我结婚了！孩子都有了！双胞胎！”

我正在兴奋的极点，被她这慢慢说出的三句给泼了一盆冰水。不过，这话又让我产生了丝丝的高兴。先前果果来的时候，我就想起来她已经结婚的事，这里得到了证明。不过果果上次来，却全然没把我当做老师，好像是恋人！

我又坠入了疑惑，感觉两次来的果果是一个人，又像两个人！

“我们是有缘无分！”她像一位情感专家一样，分析她自己，“当时，要不是我的好姐妹林非，搞不好我还真嫁给你了。”

林非？我真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林非现在怎么样了？”我想知道这个林非和我又有什么瓜葛！顿然感到我生前的情感很乱。

“她一直在你现在生活的城市啊。”果果满脸惊讶，“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和她又有什么故事？”我继续试探。

“你装什么，你爱他爱得满城风雨。”她的语气有点严肃。

“林非是我的好老师，也是我的好姐妹，你辜负了她！”果果说得有点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