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进都城
走在寒风飘雪中，得胜归来的将士，因百姓们的欢呼，染了风霜的脸上带了些许笑意。有的士兵乐呵呵地挥动手中的刀剑，有的士兵笑了笑，似乎想到战死亦或是受重伤的同期伙伴，有些黯然神伤，有的士兵许是见到了人群中熟识的同乡，脸上的骄傲喜上眉梢，又有些士兵激动的擦擦眼角。
欢呼声中，军队渐渐走远，城中的百姓还没从见到得胜归来的中平复下来，熟识的人，不认识的人都热切的讨论着。
“喂，小李，你看傻眼啦？也想当大将军吗？”楼十娘看着这个雇来的小护卫的后脑勺，这部队都走远了，小李护卫还呆呆站在马车边，紧紧的盯着北边看。
云潋听到耳边楼十娘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啊，啊哈，没有没有。”
她靠着马车，转过头看过去时发现楼十娘一张明艳的脸，近在咫尺，她身上好闻的香味，顺着寒风，扑倒云潋的鼻腔。
云潋不自在的拍了拍身上落下的雪花。“小姐，您快些到车厢吧，雪下大了。”
车厢里的芯月笑着去扶楼十娘，说，“就是啊，小姐，您快坐下。小李哥，咱们该起程啦。”
“好！”
马儿踏着浅雪，步伐轻快的往北方，她们遥遥的跟在部队的大后方，出城之前，云潋换上了楼十娘购置的男式厚衣服。外面披了身厚厚的斗篷，比之前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楼十娘看着这小护卫一张脸依旧是包裹的结结实实，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
这大冷天，假设她非要让这小和尚拉下面罩看看他的脸，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啊？一怒之下，不当她小护卫了？
不过，越是看不到，就会越想看。
楼十娘拿了方帕子遮了遮嘴巴，嘴角的笑翘起来，哼，我倒要看看，这小和尚什么样子。
*
夜幕降临，都城宫殿全然是热闹的景象，灯火辉煌，名义上是为庆祝连将军率部队得胜归来， 宴会上唱歌跳舞的舞女换了一批又一批，样貌更美，身段更媚。她们舞姿曼妙，挥舞着绸缎，脂粉味儿从舞台中央散向宴会的在座的大臣身上。
皇帝手中的酒盏有些酒洒落到衣角桌面而不自知。
连烬转动手中的酒盏，他从宴会开始之后，滴酒未沾，敬酒的人来过好几个，他都是将酒往嘴边虚虚的凑近又放到一边。
连烬一侧坐着的几个大臣带着些许的忌惮，稍稍打量连烬一眼，又转头全情投入到今夜的宴会表演当中。
“哎呀，你们谁都别拦着我，我今天非得要进咱们连大将军一杯。”
连烬听到声音，抬头望了望前来敬酒的人。
来人是一位大臣，应当是喝酒喝多了，脸色涨得通红。
连烬常年在外征战，并不知道这位大臣的官位，只觉得看着眼生，或许是新提拔上来的新官员。
但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跟前，连烬也不是不给别人面子，他拿着酒盏站起身来。
“好啊。”
好啊，那我就喝下这一杯酒吧。
“哟，连将军，那左丞相大人向您敬酒，您可就是抬了抬杯子并没喝呀。”角落上有坐着的大臣小声的说着，语气带着些许嘲讽的味道。
“唉，如今这小小芝麻官，向您敬酒呢，却……”
他话没敢说完，因连烬狠狠的朝他的方向瞪了一眼。
连烬只是拿起这酒盏喝下了酒水。酒的辛辣味一点一点从口腔蔓延到腹中。
“那酒也敬了。在下就先告辞了。”说着离开了宴会，宫殿外面走去。
——这连烬打了几次仗，偏偏碰巧都赢了。就拿出这幅态度，根本就是目空一切啊。
——真是不敢想象以后他再打赢几场仗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唉，你可别说了，现如今巴结他的人可多了。咱们不也多巴结巴结还能怎样啊。
其他官职小的几名官员在低声的议论。
接下来舞台上又换了一批更加美艳的舞女，那滢妃娘娘过会儿还要一展舞姿呢！
方才议论的人又全情投入到今夜的这场宴会中。
连烬一人来宫中宫中赴宴。走时也是骑上骏马，踏着夜色，赶回自己的家中。
府邸还是那个府邸，到底是心境不一样了。他说不上来，心中的感受是什么。这分明是他的家。到母亲的院落外面转了一圈，发现屋子里面的灯已经熄了，母亲休息了。
借着夜色，他回到了自己院落。找了一瓶酒，坐在房间的冰凉的地面上，对月独饮。
*
云潋赶着马车送楼十娘与芯月到了都城已是月上中天。
云潋无奈只能暂时找地方住下，好在她来的路上看到过有还点着灯的客栈，只不过……比较窘迫的是，她的银两或许不够多。
楼十娘安排云潋住到了后院，云潋感谢一番，匆匆住下了。
到了这楼十娘的住处，云潋这才信了，这楼十娘果然是烟花女子。
这个年代里面做这种事情的人又是怎样的活着呢？以往她在书籍中再看到这些女子的时候，对于这种人是抱有同情之心的。
如今看来这楼十娘也是个要强的女子。她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保持着一份开朗且带有善意的心。与人打交道又有些圆滑，想必也是在这里待久的缘故吧。
云潋夜间想了许久，觉得在这里长时间住着会叨扰到其他人。
虽然说楼十娘让云潋放心住下，云潋担心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这一晚，云潋听到了屋子外面前面的花楼莺歌燕语。她想到他自己也是个女孩儿啊，住这里也有些不安全。
云潋决定明日一早离开这边，找到自己的住处。再做其他打算，对于自己的家乡，自己的亲人，她毫无印象。与亲人之间的联系，唯有那一块墨玉色的耳坠。
这一晚，云潋想着事情睡得并不好。清早，云潋穿戴好，背上包裹与正巧来找她的芯月道别。
“芯月姑娘这几日多谢你们啦！但是我也得去找我自己，但是我也得离开这里啦。”云潋说。
“小李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呀？如今到了都城，你知道你的家人住在什么地方吗？如果你安定下，记得来告诉我呀！”
芯月梳洗一番之后，更显得明艳。她拿了一个小钱袋。
“哎，对了，这是我们家小姐给你的银子。”
“银子我少收一些，这太多了。我打算先找个饭馆当个后厨。谢谢您与您家小姐这几日的对我的照顾。”
“芯月，小李。早上好！”楼师娘向她们俩走过来。里走出来。
明显看出两人在道别。她听到了云潋说的做厨子一事。
“哎？小和……咳咳，小李，你在寺中难道不是习武的武僧吗？竟然是个做饭菜的后厨！”
“对呀，小姐，其实我是一个做饭的厨子。”
“既然你是在寺庙中做饭的厨子，想必是不曾做过荤食吧。别进了后厨见着鱼肉等食物给恶心着了。这都城找份活计做也不容易的，后厨也不是一开始就能直接进得去的。”
云潋点了点头，楼十娘说得有道理，这后厨，怕不是也从做杂事开始，打扫打扫大堂的卫生，搬卸货车。
楼十娘打量着云潋，看着她有些苦恼的不出声。“但既然现在找家人那么困难，我认识的人比较多，你可以把你家人的一些信息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帮你找到吧。”
那楼十娘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的衣服，更衬得颜色好看。她扭头转身往那花楼上走去。芯月快步跟上，回过头对着云潋挥挥手。“呀，小李哥，快跟上来吧！”
云潋想着，或许是个机会呢，也怪她不曾早点与这楼十娘讲。她快步跟上。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楼十娘在前面幽幽的说，“我房间煤烧的旺，进了我房，你这身行头可就得松一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