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辈子太长,很多东西总是稍纵即逝,徒留一地的悲伤。有些事情你没得选,比如感冒、堵车、爱上某个人和突然的失去。我养过一只狗、两只猫、三只兔子,它们离开的时候,我都伤心难过了很久,这都是十三岁之前的事了,从此之后的十几年我再也不愿养宠物了。
我毫无保留地爱过一个人,后来的背叛让我疼痛了好久,两年间的形影不离,突然退回到一个人的世界,夜里我常常睡不着,一个人又傻又呆。
一辈子有太多的不确定,我不想自己多愁善感,于是渐渐习惯一个人坚强地面对人生。
我们一生要遇到很多人,有人让我们怦然心动,许下诺言;有人与我们擦肩而过,毫无交集;有人让我们黯然神伤,不愿提及……而如同尖刀插入我内心的,恐怕只有你。
我们分开的第十个月,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充满了阴郁与黑暗,满是复仇的情节,也不知道是谁杀死了你的猫。
2.
梦里的一切那么清晰,似乎带着些黑色幽默。
某天晚上,猫死在了你们同睡的床上,鲜血洒满你俩的脸颊,似乎被人开肠破肚,尸体都不完整,你以为是我还在怨恨你。
跟你分开10个月后的这个晚上,午夜抓狂的猫撕破了陈伯仲的脸,每一抓都挠得很坚决,歇斯底里、毫不留情,你以为你养的猫是在发情,伴随那只猫撕心裂肺的叫声,他的右脸颊有些血肉模糊,沿着猫爪留下的痕迹,鲜血不断渗出……
在你俩熟睡的午夜,那只猫就突然叫得如此撕心裂肺,你以为你的宠物猫是在发情,所以有些不可理喻。
接下来便有了如下场景,只要你们同时出行,就总感觉有人在跟踪,他有些忐忑不安地提醒你这一切,你以为他是在疑神疑鬼。
后来,在你们回家的电梯里,有位浑身裹着黑色雨衣的人站在角落,由于背对着你们而且戴着帽子,你俩都没看清他的脸。
那晚你隐约觉得有些不妙,周遭的空气都让你觉得很压抑,一股突如其来的不安侵袭了你……
那晚,猫死在了你们同睡的床上,鲜血洒满你俩的脸颊,似乎被人开肠破肚,尸体都不完整,你以为是我还在怨恨你。
那只猫临死前还毫无节制地把肚子吃得鼓鼓的,猫跟人一样都是贪婪的,比如总想要得更多,比如总不知足,比如总在发春时发出恼人的叫声……
宠物猫猝死的那个深夜,我再次收到你的信息:请放过我们,我只想过安静的日子。
3.
凌晨四点从睡梦中惊醒,突然发现我们分开已经好久了,昨晚又喝了酒,隐约想起有个人来家里陪我看了半部电影……
其实,只是害怕一个人,独自待在我们一起生活了两年的房子里,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请那位陌生的邻居喝了一杯自己调制的酒,似乎她对我比对酒更感兴趣……不过我只想窝在沙发的角落,与她保持一定距离,简单地聊几句,然后一起看完余下的电影。
五个小故事组成的爱情片,分别由不同的导演与演员拍摄。
她与我一起看了后面两个故事,然后看我睡意已浓,完全没有要酒后乱性的迹象……她喝完杯里残留的酒也就准备离开了。
临出门,她问我:“可不可以抱一下?”
我淡定地回应:“下次再一起喝酒吧。”
送她出门,我转身回房间,倒头就睡了……直到裹着汗水醒来,翻看着手机里我们屈指可数的几张合影。
虽然睡眠还是不好,但也比这之前漫长难熬的失眠好多了,我梦见黑夜杀死了一只猫。
4.
如果爱情能够伤害我们,一定是我们先点头同意,全情入戏。
幸福与悲伤都是爱情的面相,如果没有得到什么,那就记住些什么吧。
爱情的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倾毁却可能是一夜之间的事。
当你像集邮一样,尝试了各种的新鲜感,最终感到厌倦,也未必能再回家了。
别以为,离开你的这段日子,我每天都能这样安分守己,我已经习惯宅在家里,偶尔让那些陌生又熟悉的朋友来陪我喝酒,有些还是第一次见面,聊天、亲吻、拥抱、抚摸……甚至相拥而眠。
人与人的沟通可以用文字、语言……有时候只是一个眼神,身体的交流未免不是一种更为美好的体验。
这套曾经我绝不允许别人进入的房子,就跟我的身体一样敞开了,我可以在这个私人的空间里跟人聊聊我们的事,也心安理得地与人交换身体的慰藉,这是需要对手的事情,与你分开前我想象不出自己会有这样的一面。
聊天、亲吻、拥抱、抚摸……甚至相拥而眠,我对他们都是真诚的,没有一句谎言,坦诚的身体慰藉的确是一种让人放松的体验。
失恋的人会做很多曾经不屑于做的事吧?以这种方式放纵一下自己也好,但绝不会为了报复你跟人做爱,点到为止就好。这就是我与你的不同,我始终会有自己的底线。
5.
半年前,离开武汉那天,扔掉你的最后一箱衣服,临时买了票,决心走。
正好赶上梅雨季节的第一场暴雨,天空阴沉,我提着行李,手里握着的雨伞完全被吹翻,整个人成了落汤鸡,随后又因为暴雨在汉口火车站滞留了6个小时……
记得那天冒雨跑到车站外的一家餐厅,雨水浇湿了我大半的身躯,点的餐刚端上了,才开吃了一口,泪水就涌了出来,像决堤一样无法控制。
不远处,一只浑身漆黑的猫,淋了雨,蜷缩在餐厅的一角,眼神凶狠且不安。
同你之间的纠葛,已经耗尽了我一辈子的眼泪,可脑海里偶尔还是冒出你的影子,虽然早已离开你,却忍不住会想起你,直至今日还时常不自觉地喊起你的名字。
我才意识到自己如同一只被遗弃的猫,如此狼狈。但不管怎样,我感觉不到你的存在,世界上不再有你。
6.
从家里的落地窗看出去,轻轨从眼前匆忙地跑过,穿越这座城市……如同很多事都在闪念之间,没有给人留下喘息的机会。
时光总是显得那么高冷,它让你对某些事熬到可以释怀,却不会给你任何补偿。
关于曾经的美好回忆如同坍塌的城市,如果你不能及时抽身就只有被掩埋,所以我不得不放下过去,继续往前走,从纠结熬到释怀的这段时光却是难以想象的艰难。
失恋症候群的表象是:失眠、厌食或暴饮暴食、间歇性情绪失调……
经过这么久,症状大抵缓解了很多,但像我这样不用朝九晚五工作的人,回到曾经两个人居住的地方,面对一个人的生活还是会有很多不习惯。有时会发呆,窝在沙发上什么都没做,就只感受到轻轨一趟一趟从不远处驶过;有时会呓语,自己跟自己说话,还时不时喊出你的名字;有时会暴食,吃很多很多的东西,完全停不下来……
一个人的时候手机成了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似乎是身体的某个器官,可以好久不做爱,但不可以连续几小时没有手机。
一个人无聊的时候会上社交软件,好多暧昧对象也就自然而然地连接到微信里来,鬼斧神差般与自己产生交集。
7.
每个人心里都有热情,路过的人也许并未发现。不过,总有那么一个人能读懂你,然后靠近你,陪着你一直走下去,从询问你的名字开始……慢慢变得熟悉,甚至成为一种习惯。
每个人都可以讲故事,我们无一例外地生活在自己和别人的故事里,面对美好总想着能呆坐在原地不动。
三年前,某个秋天的凌晨两点,你的电话打破夜的寂静,惊醒熟睡的我,你在电话那头哭得歇斯底里,想必喝了不少酒。
你哭着说:“二十五岁了,我感觉自己一事无成。真的想有个人可以一直走下去,可谈的朋友都是渣男,我一次次原谅,他一次次出轨。分分合合三四次,里里外外折腾了四年。”
不知道哪里来的耐心,我忽略了起床气,听着你讲着与前任的故事,突然有保护你的冲动……
我带着两个箱子匆匆离开北京到了武汉,穿梭于不同的城市对于我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你从青岛临时买了机票飞回武汉,放弃你不混出个样来就死在那的“豪言壮语”……
五年前我们就曾错过,然后经历猜疑、互相攻击、彼此厌恶……最终居然还是恍然大悟,我们只是缺少了一些耐心,于是差点把对方当成俗物,扔回原来的位置。
直到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耽误了那么多时间,又走到一起,发现彼此那般互补、再合适不过,才有些后怕自己差点扔掉的那一切。
我们在相同的城市并行不悖地走过,然后都试图选择一座新的城市重新开始,最后又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当初我们相遇的地方。
一个人一座城,有的只是记忆;两个人一座城,才会有故事。我们很难因为一座城爱上一个人,却很有可能因为爱上一个人而记住一座城。
8.
相识五年,错过三年,在一起朝夕相处两年,最后我们还是没能一起走下去,我写了一篇《关于武汉和你,还有曾经奔赴的爱情》,以为从此就能对你释怀了。
由于一个关于复仇的梦,几周前,我又在新创作的剧本里写了这么一段:如果遇见一只猫,请让它抓花你的脸,在你面前开肠破肚,让它永远依附在我的剧本里,找不回自己。
比起心口被刀插入般的疼痛,皮肉之痛怕是算不得什么了,于是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了……你知道为你我还曾放下自尊,打过那个叫陈伯仲的小三,但我恨的是你背弃的对于我的众多的承诺……
剧本里杀死那只猫的人,不是别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