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村居——识草木》

岛上与世隔绝,进了岛要出来,似乎总有一些不方便。虽然轮渡白天一小时两班,夜间间隔一小时一班直至通宵,如果算好时间去赶船,也是相对便捷的。

但是一旦回到岛上,就像是吃了定心丸,再无时时往外走的想法。小岛被江水隔绝在富春江的江心,滔滔江水也似乎像是一道横亘在“世外桃源”这样的心理状态面前的不想去突破的困难。

有朋友会问那如果突发急症该怎么办?那可是不容耽搁的,如果真有类似情况还是可以走特殊通道的,生命大于一切条条框框。

在岛上居住的时间,也会有个头疼脑热,炎症发作的时候的。往往本身就讳医忌疾且有几年医学理论基础打底的前提下,小毛小病是不愿去医院的。于是便盯上岛上的一草一木,而实际上草木并非无情,在你识得它,信任它,需要它时便能提供你无量的价值。

在这样的“生存”环境里,折来紫苏防治感冒,挖来鱼腥草的根茎润肺、化痰止咳,拔来节节草或车前草利尿、通淋,捣碎马兰头的茎叶消炎止血,挖来黄独的根清热解毒,预防一下肿瘤……亦或采来土人参的叶片煮个水充当当日的茶饮。所以草本的价值无处不在,它们是可以浅替代头孢类抗炎,更能药食同源融合进一日三餐的食物中去。

村居所见之百草、树木想先来写一写香樟,因为晨跑时与之树冠部分进行了零距离的亲密接触。

香樟这种在南方非常常见的木本植株,高大参天,树冠浓密遮阴。而树冠部分一般都要高于地面十几米甚至几十米的高处。但是在岛上,塘路的两侧有一段香樟树丛。在此处树冠的高耸部分却刚好与路基平行,走在塘路上离香樟树丛几米开外就能闻到那独有的香味。因此,路过直视便能看到那翠绿却又如同是涂了蜡般油光蹭亮的新叶。新叶嫩得忍不住想要掐下一片凑到鼻前嗅嗅,瞬间一股浓烈的香味强烈地充盈着鼻腔,顷刻醒脑提神。香樟实际上也是一种药材,树皮能缓解风湿疼痛,跌打损伤,也可制作常见的樟脑丸驱虫抗菌。更为有趣的是我外公的干爹竟然是香樟树,因此对于樟树更有一份敬意。

沿着塘路从香樟树丛往东几十米处便是一片构树丛,小时候只知道这是构树。对于构树的果实成熟时长得像杨梅一样的鲜红的果子,一直以来都是垂涎欲滴的,但却一直都被误解为食之有毒,不敢碰触。直至对草木深入的接触,才知道原来将构树的果实表面部分淘洗后就是一味药性平和的滋补肝肾的良药,而那一颗颗鲜艳亮丽的果实也是可以直接少量食用的。不过现在食物和零食的补给已经非常的充足,哪怕是知晓这是可以食用的,恐怕也很少会有孩子去采来当零嘴。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摘了一颗放进嘴中细嚼。一些甜丝丝的味道在颗粒状凸起部分破壁的同时在口腔之中慢慢地渲染开来,回味是淡淡的不被加强过了的自然清甜。

在香樟树和构树的此地彼时,幼时是规则种植在塘路两侧的油桐树。就像油桐花的花语“岁月追忆”,时常在梦里和儿时的玩伴追逐在春日里那排列组合在两列开满了油桐花的油桐树间的塘路上。

粉嘟嘟的油桐花像极了情犊初开的少女的羞红的脸,亦如那时的青春。油桐花实际上也是一味中药,清热解毒、止血消肿、抗菌消炎,只是它一般适合于外涂。

在塘路的两侧的斜坡上,各类植物簇拥着生长,也有各自为伍成片的同类蔓延。像上述成片的香樟树和构树外,还有成片生长的葛根和叶片看起来像爱心的鸡屎藤。这些藤蔓植物匍匐在塘路两侧,成片的颇具规模。而塘路两侧的某些路段看起来就像是被染成了绿色绒布一样,映入眼帘的尽是柔软。

而在春天,那分布在塘路外缘树林里斑驳树荫下的金银花丛蔓上的含蕊竞放的金银花,则是我非常喜欢用来煮水给孩子降火的良方。

岛上的艾草、益母草非常地泛滥,处处可见。我们口中的艾草一般是清明时节采来用于制作青团的香艾,中药学名“茵陈”。也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成语出处《诗经》原文中“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中的“萧”。将萧采来,将萧制作成青团,为爱人呈上,这恐怕也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吧!

端午时节用来悬挂“驱邪避灾”的艾草一般是大叶艾,大叶艾也便是艾灸的原材料的出处。去年初夏时还砍来大株的益母草,熬水兑红糖,脱模成块,制作成益母草膏。女神们在特别的那几日,如能冲上一杯红糖益母草水便是极好。如果能有制作生产线,如果有销路,那么岛上的无处不在的野生益母草应该也是能让人发财的。

这几年,随着岛上种植了碧根果树。在碧根果树间距之间的空地上似乎被抛洒过黄花菜的种子,但这些黄花菜似乎未曾被监管。于是成片的被抛荒了的黄花菜在岛上不受任何干扰的成长着。

黄花菜又是开在诗经里的忘忧草——“萱草”,亦是代表母爱之花。可是对于我这个实用份子来说,它也是一道可以入口的美食。

很多有药用价值的植物都含有轻微的毒素,黄花菜也不例外。黄花菜的毒性主要存在于花蕊处。而开盛了的则要比将开待开含苞欲放的毒性更高,而青涩的花苞的毒性也不低,因此想要食用黄花菜必须懂得它并且谨慎去毒。

想要有效去除它的毒性的第一道是去除花蕊,第二道是在水中焯水,不可忽略的第三道便是将焯水后的黄花菜在清水中浸泡至少两小时以上才能将“秋水仙碱”这种听起来有点妖饶的毒性有效去除。当然最有效的去除秋水仙碱的方法是将之晒干,晒干了的黄花菜用来炖肉、凉拌都是非常鲜美的。但是一定量的秋水仙碱的毒对于人体起到的却又是安神助眠的功效。黄花菜的营养价值最关键的是它富含维生素A和铁元素,是补血抗氧化增强免疫力的好食物。

春天时做的栀子花绿茶在夏日将尽时快饮完,于是做几罐茉莉花绿茶却成了炎炎夏日里的一小点期待。

茉莉花非岛上原生植物,需要从花市购入。喜欢茉莉不仅喜欢它的纯洁无暇的颜色,更喜如白瓷般肥厚滋润却又莹润如玉的花瓣。爱茉莉更爱它的香味,茉莉的香有一种将要把你的魂魄吸走的勾引感。闻过茉莉花香,其他的香味便尽逊风骚。可是它的香味又绝不是浓烈奔放的,也不似薰衣草般让人放松,而是那种独有的清新淡雅,给人以“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感受。

每逢茉莉花开,总要取一个茶沫袋,采撷十几朵,置入袋中,放在枕边。有茉莉的季节不再需要沉香助眠,淡淡的茉莉花香似乎吸走了那气若游丝般的灵魂,又将灵魂交付于梦中畅游。

冬日里才能收获的山药在夏日炎炎中努力地爬藤生长着,爬满爬藤架的山药的藤蔓密密簇簇,像一道绿植景观,甚是好看。真想把山药移到室内种植,不过移到室内的山药约摸只会长叶而不长根茎吧。自己种植的山药不套管,所以它想怎么长就怎么长,想生长成什么形状都被允许。往往等山药长熟时,它的形状大多竟然像一只只脚掌,非常有趣。门前花坛中栽种着去年做黄精时特意留存的黄精的芽头,大半年过去已有叶有花,想象着土里那一年才能生长一截的根部,需要等上三五年才能把它挖出来九蒸九晒。

还有很多很多喜爱的草木要叙述,容再细细去感受,待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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