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我的工作看做是种「为了能更好的迎接死亡而做的演习。」
这么说很奇怪吧。
别人的工作目的是为了赚取能让自己存活下去,而我的工作目的不是为了更好的存活在这个世界,而是为了能更好的迎接死亡。
生性孤僻的我,不论在哪个工作场所中都无法与同伴们相处的很好,被认为是异类的我自然没有逃离被孤立的状态,对于抱有着这份想法与自知的我,监视员的这份工作简直可以说是天生为了我而存在的工作。
不用与任何人交流,又可以以最近的距离观察到死亡,对这时的我来说没有比这更令人感到高兴的事情。
截至目前,我见过寿命的不同价值,但令我印象深刻的并不是高额到无法想象数字的人,而是低到寿命最低收购价的一个男人。
初次造访这个男人,是在原本监视他的监视员去休假的当天。
根据安排,我要暂任这个男人两天的监视员。
从我初次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面谈起吧。
老实说,他最初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一个需要出售寿命的人。
但这个第一印象在我接触这个男人与阅读了那个监视员女孩留下的观察记录后我才知道这个第一印象有多么的不靠谱。
根据观察记录里的内容,我终于能间接的了解到了这个男人的人生是多么的糟糕透顶了。
简单概括他先前的人生的话就是这个男人只是活着就只能感觉到痛苦。
但对于他这种人我丝毫同情的心理都没有,相反很讨厌这种人。
或许就是出于这份心理吧,我对他们这种人总是没有自觉的找他们的麻烦。
即便是将死之人,不,或许说正因为是将死之人才更合适,因为他们一旦考虑到自己将死这件事,通常就不会太在意这种仍然要活着的人很会在意的小事。
现在,这个男人正在睡觉。
至此,我两天的工作也能算是正式结束了。
老实说,他这两天几乎都待在房间中对我的工作也可以算是一种帮助。
久坐让腰感觉到了疼痛,我尽量避免发出声音站起活动身体。
漆黑的房间中,只有窗户外透进的些许月光将房间的一角点亮。
每当监视目标熟睡后,我们也为了保存精力而尽快入睡,但这天是那个女孩回来的日子,我站起活动了一下身体,睡意全然消失,我想之后不论我回到自己的住处怎么希望睡意来临应该都完全没有一丝感觉了。
在接替时间来临前我只是一直盯着窗外的月光,随着月亮的移动月光逐渐将大半个房间点亮了起来。
看累了我低下头让眼睛休息一下,眼角的余光中出现的是那名监视员女孩留下的观察记录。
无所事事的我面对黑夜的漫长就这么毫无睡意的话,明天想必根本拿不出精力,现在能为了让自己早一刻进入梦境最好的做法就是让精力集中然后等待睡意来临这么想的我,再度拿起那个女孩留下的观察记录。
这个女孩的观察记录我在昨天白天时我也粗略的翻看过一次,并没有很特别的看,只是大意了解了一下这个被监视的男人在出售寿命后都做了些什么。
我从头再度翻阅起来。
这份观察记录是在这个男人出售寿命后这个女孩成为其监视员后开始记录的。
老实说一面看一面越是让我觉得无趣的人生,但在这个女孩的观察记录里却丝毫没有给人这样的感觉。
但从观察记录中可以看的出来,这个女孩一开始也不是这种心情,她的心情开始有所转变似乎是从监视目标挖取时光胶囊后的事情,在这之后从她的记录中不难看出,这个女孩开始对监视目标产生了些许好感,这点我想她自己应该也很明白。
但此刻的我只对这个女孩感到痛心。
因为她的这份好感一定会在日后成为自己人生中的一种折磨。
对监视目标报有好感是我们工作中最不应该抱有的心情,因为我们与他们之间的立场是完全不同的。
它们作为将死之人,深刻的明白自己已经余命无几因而能放下活着时的计较对人更加的宽容,而如果错将这股将死之前的温柔看做是对自己的好感那毫无疑问是种致命的想法。
但所幸的是这个女孩似乎没有犯这个错误,但她接下来打算做的我想肯定是比这更加致命的打算吧。
对监视目标抱有好感,与它们共同相处,这份最初的小小思念会随着目标的死期将至而越发的强烈。
而当自己的心意到达幸福的顶端时,目标的死亡毫无疑问会让这份喜欢的心意掉落至最深渊的空洞。
这个女孩现在打算做的毫无疑问就是这件事,为此这个女孩不惜赌上在这之后所有的人生达到这个目的。
能为了监视目标赌上至今全部的人生这件事,我对这个年仅二十岁的少女的佩服由心而生,如果是我的话实在无法想象能做出这件事。
但冷静回想,年纪大的我对这个女孩做出的这个决定除了佩服以外只能从中感觉到了无法言喻的冲动。
但以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为了某个目的而不顾一切这才是最具真实的想法。
就在此刻,手机的轻微震动催促着我时间已经到了。
我放下手中的观察日记,站起身拿起手机朝玄关走去离开这间公寓。
独自一人走在回住处的公寓上时,我思考起截止至今自己的人生真的能算是过的幸福吗?
如果是刚来这间公寓时我想我的回答一定是的,但现在的话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