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叩窗,且听风吟。
窗外淫雨纷纷,一滴滴打落在玻璃窗上,流下一条条水痕。被雨水打落的世界,像笼上了一层薄烟,透露着说不出的柔和之美。
我静坐窗台观雨,脑海里突然浮出了很多画面,思绪飞向很远很远……
那日在异地年事已高,身体抱恙的大舅坚持要回到生他养他的邵阳来看看。母亲,姨妈,小舅们为大舅的到来而高兴不已,兄妹几人叙旧甚欢。
当时也是这样的雨天,从清晨一直下到傍晚,大舅坐在沙发上,总时不时的往窗外望去,仿佛有心事般心神不宁。最后,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提出了想去小时生长的河边看看。外婆家原一直住在河边,大舅他们自小在资江河旁长大。后来,有年发大水,外婆的房子被摧毁了,灾情过后,政府收走了房子,打造了沿江风光带。
外婆旧屋的地址早已物是人非。
雨中,大舅微微弯曲颤抖的身体在众人的搀扶下站在河边的渡口,伞下,他神情庄重地望向远方,一言不发,眼睛里透着无法言说的神情。
两个月后,传来大舅在异乡逝世的消息。我不知道,他当时心里在想什么,但他那样站在雨中专注的背影,却永远留在了我的脑海中……
也是这条河,这个渡口,记载着我太多美好的时光。我家住在河对面,学校在河这边。我和姐姐每天坐渡船来上学。
每年的汛期,就会接连下大雨,河水就会上涨,比平时宽上一倍。渡船在风雨中摇摇晃晃,船会根据当时的水流、风向进行航线的调整,比平时会绕更远的弯路达到彼岸。
我和姐姐在汛期时若有一人放学晚,就必定回家晚。每次下船到渡口,就会看到撑着青色伞的母亲正向我们眺望,看到我和姐姐从船舱里出来,她那张紧崩的脸就会松弛下来,露出我们熟悉而亲切的笑容……
当时不能理解母亲站在雨中的等待之情,直到我也做了母亲,才明白等待的滋味。
那日也下着如今天般的大雨,早到了放学的时间,还没看到小妞回来,我急急地拿着雨伞出门了。走到小妞回家必经之路的那个坡上,远远地看见她小小的身影正和要好的同学一路说说笑笑地小跑着过来,我的心突然踏实了。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天也开始黑起来。夏天的夜,总是来得晚些,暗蓝的天空下,零星的灯光开始点亮,我听到父亲在喊母亲去散步,我转头看到他们早已经不年轻的身体,还有日渐爬满白发的两鬓,眼晴忽然就湿润了,脑海里响起了春晚时王铮亮唱的那首《时间都去哪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看看你眼晴就花了
柴米油盐半辈子
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