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雁回第一次回来抱怨了: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种人?为什么会遇到这种同事啊!做事认真点负责点难道不应该是常识吗?……”
雁回的这位同事,我们实在是如雷贯耳:
譬如一个小小的半小时能完成的任务,拖两天,如果催呢,就死一脸“啊,那个啊,还没弄呢”的坦然;再譬如一个项目计划两周完成,分给这位同事的任务,一定要再三强调必须在第二周的某一天完成,然而等到那一天去问他,必然是:“啊?哦,你再给我发一下文件吧,我没存……”;再譬如某个项目进行到最后阶段,要收尾,整个小组的人都在加班赶进度,这位神奇的同事,居然没有告知任何人,就莫名失踪了,导致他负责的部分,还需要别人来“擦屁股”,这个“别人”,通常由雁回和另外两个同事轮流担纲……
每次跟这位同事有任务对接,雁回就会火冒三丈又万分委屈地回来抱怨。说抱怨也不对,雁回只是一再地怀疑,认真和责任心不是职场人“应该”有的常识吗?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不拖其他成员的后腿不是每一个团队“应该”具备的共识吗?他明明知道自己拖后腿了,不是“应该”主动提升自我吗?……
这时候大石总会吐槽:“应该”的事情多了,可他就是那样的人啊。
其实仔细想一想,我们每个人是不是都曾经有过这样的困惑:
朋友之间应该互相信任,为什么我只告诉ta的秘密人尽皆知了?我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状态,我的人生不应该任由不相干的人说三道,可是为什么那些根本不熟悉的亲戚、邻居或者旁的什么人都要来指手画脚?再想一想,从学生时代到现在,有多少事情原本“应该有的样子”被破坏了,这些破坏又带给我们多少问题和痛苦?
几乎每个人都能举出很多例子。可是,就像雁回一样,面对这样事情,首先是抱怨,进而怀疑,可是到了下一次,这个“破坏了规则的人”仍然如常行事,那么你的选择呢?是和雁回一样,尽量不跟这个人一组吗?
面对问题和痛苦,雁回的选择首先是逃避。避无可避之时,就会有一大推的质疑,“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啊!!!”这种质疑仿佛是在跟问题和痛苦讨价还价:嘿,你看我已经如此焦灼,是不是可以考虑退散了?然而问题依然存在,这一波痛苦缓解了,紧接着又来了一波。再然后,一连串委屈的“为什么”诉说着内心的不甘。
“应该是这样”仿佛给了我们很大的安全感,“应该”告诉我们事情本来的样子,让我们好像不必去面对超出“应该”范围内的人和事,这样,也就没有了随之而来的问题。“应该”的世界,多么单纯和轻松啊!
可是,一旦有人破坏了这个“应该”的规则,我们又会怎样呢?害怕吗?担忧吗?委屈吗?
我们是把精力放在了维护“应该”的规则之上,还是规则被破坏后的问题之上?
只不过,说到底,这个规则,只是自己的“应该”。
不是吗?“我们”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是什么样,不管这个规则多么的正确,主体依然是“我们”,是你,是我,是雁回,是每一个人。
因为雁回觉得不拖团队后腿、对自己的任务认真负责是“应该”的规则,因而对那位同事破坏这个规则的行为既愤怒又委屈;因为我们认为保守朋友的秘密、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是“应该”的规则,所以会觉得那些不相干的人“奇葩”……而这一切的“应该”的规则,都是我们自己的常识和认知。
就像大石说的:“应该”的事情多了,可他就是那样的人啊。
就像看书时看到的那句话:你有你的想法,而别人也有别人的行事逻辑。
如果我们以此为前提来看那些问题:
雁回的同事,他就是那样一个拖拖拉拉、不认真、没有责任心的人啊;把你的小秘密广而告之的朋友,ta就是那样一个嘴不严、喜欢到处说闲话的人啊;对着你指手画脚的亲戚、邻居,他们就是喜欢说三道四、评论别人家看不到自己还不如别人的人啊……
他们就是那样的人啊,我们为什么要为了他们那样的人委屈、愤怒、痛苦呢?
他们就是不按照我们的“应该有”的套路出牌啊,谁也管不了。
所以,在委屈之前,在愤怒和痛苦之前,我们完全可以给自己一个预设:接受对方就是那样一个设定,“应该”怎样没有意义,他就是那样的人啊。
一旦接受了“他就是那样的人”这样的设定以后,我们的内心是不是也会轻松很多?在这个设定下,我们早已明白,他不会按照我们的“应该”的规则来行事,现在,状况就很清晰了:我们要面对和解决的,不是被破坏的“应该”的规则,而是如何与当前这个不按规则行事的人共处。
这样一来,问题是不是简单多了?
不把精力放在抱怨和委屈上面,“他们本来就是这样啊”,接受了这种设定,然后找到合适的相处之道,是不是会让自己轻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