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千篇一律的节奏,让我失去了对爱,或者对生活的渴望;也或许是这波澜不惊的平静,让我失去了对梦,对激情的幻想。我失去的,不仅仅是青春和感触,还有那些美好的,或者是对美好的期待。
在一九六五年八月十六日一个星期一的清晨,他开着他的旧雪佛兰小卡车来到麦迪逊县,他本来只是为了那里的几座廊桥,他带着他那些昂贵的相机和“柯达”胶卷,只是为了在最美丽的光线下拍出最精致的相片。当然他知道他所满意的相片不一定受到《国家地理》的喜爱,因为他的相片往往太注重感觉,太野,而杂志社所欢迎的相片是能够迎合读者喜好的好看的,显示高超的摄影技巧的相片,但他还是一如既往。或许这就是他固执的脾气所造成的,正如他在此后的十几年里固执地爱着那个女人一样,佛朗西斯卡。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不同的。那种不同,只是相较于她所生活的乡村,她所生存的环境,但却又好像不是。在麦迪逊县诗人是不受欢迎的,但她却如此着迷于叶芝的诗,“叶芝的作品真好。写实,精炼,感官的享受,美,富有魔力。”那天晚上,在屋前的院子里,他仰望着天空,双手插在裤袋里,相机挂在脖子上,朗诵了一段叶芝的诗,然后这样评价。她曾想方设法向她的学生解释叶芝,但没能让大多数人理解。可是他就这样云淡风轻的说出来,将她的感受,她的理解,她的世界展露无遗,罗伯特·金凯德。
从见面的互相吸引,到深刻的相爱,是一个很短的时间,不超过30个小时,但是对于他们的爱来说,太长了,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来相识相知,如果知道会如此的相爱,那么那几十个小时也不应该浪费。可是若没有了相识相知,又何来相爱呢?
“我是路人,是远游客,是所有下海的船”,在他们深刻相爱的时候,他对她说。他是一个长年迁徙的流浪者,可她却是有着一个丈夫和两个孩子的母亲,虽然作为农场主的丈夫永远无法理解她内心的世界,虽然她的两个孩子也无法排遣她的寂寞,但是作为对家的责任,她无法离开。那么他们只有分别。
“这样好吗,如果你愿意,我就呆在这里,或是城里,或是随便什么地方。”他想留在她的身边,他想要她的陪伴。人生是一个漫长的旅途,大多时候我们都漫无目的的行走,大多时候我们都孤独的前进。所以在这个旅途中遇见的爱人,是上帝赐予我们的礼物,他不过是希望这个礼物永远的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不再忍受那种形单影只的寂寞。虽然相遇得有些晚,但只要还要行走下去,他就已经满足。
可是,现实就像是收音机里面播放舞曲时插播的广告,总会将那唯美的梦打碎,无论我们在跳舞时是多么的投入,多么的享受,总会被那一段广告所干扰而遗憾。
她放不下她的责任,她不能让她的丈夫承受妻子离去的痛苦,她也无法忽视孩子失去母亲的无助,她啊,她不过是世间生活的一个小小的人儿,无数的羁绊让她的肉体缚束,即便灵魂已经远去,她的身躯也必须为她的责任而停留。“从一开始,罗伯特比我更了解我们两人是怎样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想我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才逐步理解这意义的。如果在他与我面对面要求他跟我走时我已正真了解这一点,我也许会跟他去了。”她留给她孩子的信上如此说。但是我们都不难知道,即便是当时她了解了,也不会离去。她的美好也就在于此,她宁愿用余生来怀念,也不会让爱情的旅途衍生菟丝子的羁绊,要爱就全心全意的爱,而不是顾此失彼的担忧。
生命的旅途太长也太短,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个旅途枯燥乏味,寂寞无奈,爱情便成了这个旅途中的奢侈品,遇见了就留住,留不住就怀念。在这一份沉默寂然的爱情里,唯有当事人明白当时的汹涌澎湃,时间能够冲淡一切,唯有爱,如美酒,越陈越香,越久越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