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

 锦鲤

 幽篁凄凄,清脆似染,横斜零乱的疏枝中,一方小池被悄然掩映,池中水绿得有些不同寻常,似是竹叶上渗出的绿墨掉落下来汇集而成。

女子身着素衣,立于林间假山旁,剪水秋瞳凝视着池水,若有所思。

“锦若。”身后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人,他轻声唤道:“天凉了,这儿冷,别呆太久了。”

锦若却如没有听到一般,不作丝毫反应,依旧只是盯着池水出神。

男子也并不见怪,倚石而立,从袖中取出一支竹笛轻轻吹了起来。笛声呜咽,如丝丝柳枝相互缠绕,又如无限心底事,化作音符从笛中一缕缕飘出,连绵不绝。一曲终了,四周的竹叶飒飒而响,不知是因为风还是因为笛声。

他凝视着女子丝毫不为所动的背影,终是无奈,只得转身离去。

池中隐约有金色的锦鲤浮了上来,头上的一点朱红似一抹朱砂,铭刻了谁前世今生的记忆?

男子刚离开不久,又似带慌张地跑了回来,对着锦若的背影定神片刻,才说道:“锦若,我知道你恨我,知道我罪不可恕,但我还是忍不住奢望你的宽宥。”说着,纵身一跃躲在了假山后面。

他刚藏好,立即就又几个手持武器的人从外面追了过来。行至此处,都面面相觑,其间一个人手持大斧,神情笃定,似是首领,他摇了摇头,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上前恭敬行礼。

“敢问姑娘,可曾见有人从这儿经过?”

"你说的,可是晋国的总兵於桓?"

“正是。”

"那边假山后面的不是么?"

“多谢姑娘。”首领模样的人大喜,道过谢后立即带着人跃入了假山后,却不料假山后的人早有准备,他们还未稳住身形,就见眼前白光一闪,一只铁拳凌厉而过,迅急如电,所有人都未及反应,便倒了下去。

“哈,锦若,你对我还真是信任啊,怎么样,我没让你失望吧?”於桓故作轻松一笑,“怎么,要不要考虑同我回府,泡杯好茶来犒劳我?传闻锦若姑娘的茶可是天下无双啊。”

回答他的,只有缱绻风声。

良久,他的眉眼低垂下去,“锦若,你当真如此恨我?”

他凝视着眼前的女子,眼中的色彩渐渐暗淡,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落寞和哀伤,几乎让他整个人都沦陷了。而锦若,却依旧未有任何反应,傲然而立如深冬凌雪的白梅。

“是啊,你是该恨我的,怎么能不恨我呢,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他怅叹,有柔柔的风卷入发中,将他的面部遮挡,看不清表情。“我原以为,仕途顺畅,自己就会很快乐,可是现在,我却只觉如陷泥沼,无法自救。直到现在,我都不弄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什么,锦若,你要记着,我府上的大门,永远都为你而开。”

或许是害怕她的冷漠,於桓说完便急忙转身离去,不等她反应,其实心里也明白,她更多的可能是没反应。离人渐远,并未发现身后的女子慢慢蹲下了身,清秀的面庞早已被泪覆盖。

前方幽碧的池中,几尾锦鲤缓缓浮现,身上的红色渐渐退去,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紫色。

他在骗她。

或许他所做的一切,为的并不是她。

时有传闻,锦鲤乃世间珍奇,可助人实现心底最大的愿望,得之即可福寿无疆。

锦若是恨於桓的,因为这个人,让她家不成家,国不成国。

锦若掌握着一种奇术——养殖锦鲤。锦鲤是一种有灵性的动物,她可以传递书信,而且速度之快,堪比良马,经常被用于军事,但锦鲤十分难养,非有缘之人,即使养上一千条,也不能成活一条,因此十分稀少。锦若养鲤,却是养一条活一条,她便是靠着这种能力生活的。

三年前的世界,刀林剑雨,战争连年不不断,晋国的铁骑如神兵一般,所过之处,势如破竹,一举灭掉了周边好几个小国家后,将铁蹄对准了骊戎。骊戎本属小族,国力不强,在强大的晋军面前如一堆烂泥,很快就溃不成军了,几个月下来,晋国军队已直逼骊戎国都,整个骊戎哀鸿遍野,举国上下,人人自危。

骊戎的轻壮年都被抓去充军抗敌,其中包括了锦若的丈夫月笙。锦若便用锦鲤来为国家传递一些信息,靠着这样的方法,骊戎苟延残喘了几个月后,竟然打了一些小小的胜仗,使得骊戎士气大震。

那一次,锦若又用锦鲤传递了一份信息,是骊戎反攻晋国的战略方案,却不料被一个晋国小兵发现了。那名小兵不满自己只是一名小小士卒,苦于满腹韬略无人可赏,趁着休息的时间离开营地闲逛,看到了被冲到浅滩上的锦鲤,获取了骊戎的机密计划。那名小兵,就是於桓。

晋国针对这条信息作出了周密的安排,骊戎很快就全军覆没,被夷为平地。而於桓,却因此立下大功,受到了上级的重视,他的雄才伟略得以施展,很快便官至总兵,成了人们眼中的传奇。

骊戎从此在人们的眼中消失了,它成了晋国疆土中的一块,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它是天边的那一抹云霞,消散后便再也寻不到,只有骊戎的遗民,还在心底深深缅怀,偶尔看见窗外如血的残阳,会突然间挑起心底的惆怅,发出一声喟叹,而后一切又恢复原样。

锦若依旧养着一条又一条的锦鲤,只不过再也没有任何的书信可以拖它们代传了。她隐居到了王屋山,不再过问红尘俗事,却终究是逃不开心中的思念,她经常立于池畔看池中锦鲤浮沉,一任周围光影移换。从暮色四合。到朝阳初升再到红霞染天,光阴流转,时过境迁,王屋山上的树绿了又黄,草枯了又荣,她却用自己的坚持,守候了一季季的花开花谢。

只是再多的思念,皆是徒然。

水仙已乘鲤鱼去,一夜芙蕖红泪多。空有无限怅意留存心底,千般往事却尽已随风而逝。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她宁静的守望。

他总是隔三差五地出现在王屋山上,从最开始的遥遥凝望,到后来自言自语般的问候,面对她的冷漠,他只作不见,依旧嘻笑如常,尽心演着那一场没有主角的戏。

有时入戏太深用情太真,连四周的竹叶都在簌簌,她却似毫无所感,冷如冰霜。

他几乎要误以为她是不能听不能言了,可那次,她却说话了,她指着他所在的方向说:“那假山后面的不是么?”一句简单的话,却锋利如剑,一瞬间就将他整个人都击碎了,他再无力坚持,狼狈而逃。家仇国恨,又岂是他几句话就可轻易化解的?

“锦若,我宁愿你不发一言,好让我误以为你的冷淡,是因为你不能言。”他说。

只是如今,这出戏的帷幕也该落下了吧,池中锦鲤,不知何时已褪去色彩浮华,透明如水。

《骊戎志》载:骊戎有鲤,性灵,可传书帛,其色本朱,主遇奸狡之徒,紫;主遇凶,无。

於桓一连两个月没有再去找锦若,而王屋山,却迎来了新的客人。

此人名叫叔华,是锦若当初的邻居,骊戎那场灭顶之灾中的幸存者。

“没想到你还活着。”见到故人,锦若并没有显得多激动,语气依旧淡淡。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活着,嫂子近来可好?如何憔悴成这样?"叔华问,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满脸岁月与风霜的刻痕。

锦若不语,避开了他的视线。

叔华见状轻笑一声:“嫂子向来是个爽快人,我想嫂子应该已经猜到我的来意了,我就直说了吧,没错,我们想要复国,需要嫂子的帮忙。”

锦若本已是不问世事之人,复国一事自然不能引起她的兴趣,叔华却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眉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得意:“嫂子应当比我更清楚大哥的想法,家国昌盛一直都是他的愿望,而且我们首将手里有一样东西,我想嫂子应该会有兴趣,那可是大哥生前亲手交给我的。”

锦若一惊,反射般地看向池中——水中的锦鲤正呈现出幽幽的紫色——他也在骗她。然而不过片刻,她便颔首:“好。”

月笙,你可知,今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叔华带锦若去见了他们的首将巨伯。那个人头戴细纨缁色冠,身上一袭及地金边流纹绮罗玄袍,将他完全隐藏在了沉沉黑暗中,只能从他的身形轮廓看出他魁梧的体格来,他似乎在躲避什么。他一直背对着锦若,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替我们养好锦鲤,东西我自会给你”,便让人将她带下去了。

锦若依旧回到王屋山养鲤,对着幽绿的水塘沉思,一切似乎都和从前一样,然而悠悠岁中,日升月落,物换星移几度秋,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叔华每隔几天就会来取走几条锦鲤,他总是带着几丝嘲讽哼笑一声,用看好戏的眼神打量锦若,“嫂子不过是连自己都骗了而已。”他说,然而对于复国一事,他从不多说半句,锦若对此也并未在意,国复与不复,于她而言,似乎没有任何关系。倒是有晋楚两国战争日渐激烈的消息传入耳中。

听到这个消息时,锦若正在池边喂鱼,一如从前的漠然,她并未抬头看来人,也没有回答。

来人却自顾自说了下去:“坊间传闻,晋王听说王屋山上的锦若姑娘善养锦鲤,特命总兵於桓上王屋山捉拿此女,谁知於总兵不但抗命,还当众与晋王争吵,把晋王气得暴跳如雷,若非晋楚两国战事吃紧,晋国现在离不了於总兵这样的人才,只怕他早就小命不保了。”

“是么?”锦若的语气平静得一如无风的水面,“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他了。”

来人小心得掩饰着眼中的失落,将一个红绒线编织出来的玩意儿递了过来,锦若这才抬头看他——竟然是巨伯。

他依旧是黑袍黑冠,脸上一快黑布蒙面,将他的表情完全遮挡,但眉目间却有一种熟悉之气。“这是你一直都想要的东西,把这池锦鲤留下,从此,你就自由了。”

   锦若低头细看手中的物件——是一个同心结,由一条深红色的绒线回环缠绕而成,好似天上的那轮满月,清晰而复杂的纹路可看出制作者的用心,锦若似乎看到了月笙笨拙而认真地编织的情景,编成这样精巧的一个结,他用了多少时间?花了多少心思?丝丝红线相互交缠,诉说的是编织者心底最深的思念。

   织成幽幽同心结,赠与生死心上人!

眼泪大颗滴落,很快就将手中的同心结洇湿了,只恨造化太过弄人,偏让人间少团圆。

巨伯看着眼前悲恸的女子,眼底浮现了一抹复杂的神色,他想上前安慰她几句,却终究只是嗫嚅了几下,轻叹一声,悄悄走了。风吹起他的长袍,给他的背影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落寞。

锦若,如果……可不可以……

晋楚两国经历了几次战争,彼此不分胜负,两国都在积极准备着下一次的战争,听说这一次,两国都秘密部署了几个月,派出了无数文臣武将,几乎都是倾巢而动,晋国更是志在必得,举倾国之力精心设下了奇阵。

整个晋国都如绷紧的箭,只等离弦。只有王屋山依旧是一派祥和幽静,如世外的桃源,但是上天却连这最后的一寸静土都不愿放过。

晋国精心打磨了数月的利剑终于朝着敌人刺了出去,晋楚两国开战。几乎是同一天,叔华来到王屋山,不由分说便要带锦若离开。

锦若挣开他的手冷冷地问:“锦鲤已经给你们了,不是说放我自由么?你们还想怎样?”

叔华冷哼一声:“嫂子隐世还真是隐得彻底,当然不屑与我这俗人来往,嫂子还真以为那个同心结是大哥留给你的么?”

锦若微微一愣,叔华立即出手将她击晕,抱上马扬蹄而去,只留下一串悠远的铃声。

他们刚离开不久,王屋山上出现了一大批晋军,他们搜遍了整个王屋山,却只找到一池幽碧的水,无奈只得离去。

锦若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座小荒庙中,脚前一堆将熄的篝火跳动着点点幽光,窗外已是黎明时分,透进来若有若无的光连同火光一起将庙中龇牙咧嘴的泥像映得格外瘆人,暗淡的光线中看不清是哪位菩萨或者罗汉。

“嫂子醒了?”带着淡淡嘲讽的声音传来,锦若才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个人。

“嫂子一定很奇怪吧,我们到底在做什么,说是复国,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锦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将熄的点点火苗。叔华也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自顾自说了下去。

“骊戎本就不堪一击,灭国以后,晋国大肆抓捕卫军余党,骊戎幸存下来的都是些毫无反抗能力的百姓,那些人,有奶就是娘,只要能活下去,谁还在乎是晋国还是骊戎?”

锦若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在强大的晋国面前,骊戎太过弱小,“复国”这两个字说出来都只会让人感到可笑。

顿了顿,叔华又问:“嫂子可知道‘歃血之阵’?”

歃血之阵!这个怎么可能没听说过,传说中从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一种神奇阵法,工具只是涂上剧毒的石刀、石斧等最寻常的物件,摆出来的却是连神仙都能困住的凶阵,传说当年炎黄二帝大战蚩尤时就使用了这种阵法,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此阵早已失传,叔华提它做什么?

“晋国确实人才济济,这种消失了几千年、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阵法,居然让他们用淬上剧毒的戈和矛就给研究出来了,他们准备用它来对付楚国,晋国只怕是要独霸中原了。”他叹了口气,转而又幽幽地看着锦若:“不过……”

窗外还未大亮,而篝火却几乎完全熄灭了,风呜呜卷起破旧的窗纸,似在低低哭诉,破庙中氤氲出一种极其低沉的气氛。

“不过他们那阵是死的,要想让它活,还需要一样东西,就是……嫂子的心。”

原来锦鲤只是幌子,养鲤的人才是真正的众矢之的。

叔华紧紧地盯着锦若,而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堆残火,似乎她刚听到的,不过是邻里间的平常闲话,叔华不动声色,又继续说道:

“不过我可怜的首将巨伯,他却像个傻子一样,为了你不惜和晋王闹翻,还吃了你那么多锦鲤,想要代替你,只怕现在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锦若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巨伯的话:“晋王听说王屋山上的锦若姑娘善养锦鲤,特命大将军於桓上王屋山捉拿此女,谁知於总兵不但抗命,还当众与晋王争吵,把晋王气得暴跳如雷,若非晋楚两国战事吃紧,晋国现在离不了於总兵这样的人才,只怕他早就小命不保了。”又想起巨伯那躲在黑暗中欲言又止的眼神,顿时只觉一股气流流遍全身,所有的气脉都在一瞬间被打通了,她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无论什么地方。”

叔华看着她,眼中浮起了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

城濮,那是一片辽阔的土地,平日里兔走鹰飞,倦鸟披着霞光归巢,牛羊游荡在草地上,不远处有炊烟袅袅升起,炊烟下布袄荆钗的女子急切地盼望着在外劳作的人归家,如一幅适意生活的图画。

不过此刻,它却完全不是这样,几十万人踏在这片土地上,他们的手中都操控着武器,不断地用它刺进别人的身体里,每个人的身上都沾满了鲜血,杀喊声、哭泣声、鼓声不绝于耳,许多人都还来不及想一想自己温馨的家,就已经长眠,许多人连自己在干什么都忘了,手中的兵器却一次又一次地窜了出去,收回来,又窜出去,地上早已横尸遍野,可战争却远远没有结束,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於桓手持短剑站在高高的祭台上,望着远方,等着那一串熟悉的铃声,但入耳的皆是杀戮。她是那般出尘之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况且自己不是希望她好好活着么?於桓自嘲地笑笑,手一挥,短剑就扎进了他的身体。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洒在祭台上,流向各处。

他倒下时隐隐听到远方有阵阵铃声传来,欲仔细听,它却很快又湮没在了震天的杀伐声中,只留下漫漫尘埃迷住双眼。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於桓感觉到自己被人摇醒,朦胧着眼睛,他看到一张满是泪痕的脸。这是在做梦么?这个人怎么长得这么像锦若?我一定是太思念她了吧,他想着,又要沉沉睡去。

“於桓,於桓,你醒醒,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的……”锦若早已是声嘶力竭,她不停地摇晃着他,希望他能从新站在她面前,“我那么恨你,你怎么可以死?我欠你那么多,你都不要了么?你快醒过来啊……”

泪水顺着她的脸滴落到於桓的脸上,又滑进了他的嘴里,咸涩一如他曾经的心情。

“锦若……”他抬起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脸,但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不得不放弃。“同……同心结……”

锦若从怀中拿出同心结,他接在手中细细摩挲,眼里泛起无限哀伤。“织成幽幽同心结,赠与生死心上人。罗带同心结未成,含泪轻吟相思令。锦若,如果……可不可以……”

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握着同心结的手也重重地垂了下去,只有那未说完的话语还在风里缠绕,久久萦在耳际,不肯散去。

锦若,若果有来生,你可不可以亲手为我泡一杯茶?

锦若拿起同心结,那火红的颜色刺得她有些目炫。於桓未说完的话她都懂得,只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听到答案了。她将同心结紧紧地握在手里,直握到手指生疼也不肯松开一分,她果然是连自己都骗了。

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於桓,如果有来生,我愿意为你泡这世上最好的茶。

“妖女在这儿,把她抓回去,我们就天下无敌了。”

此言一出,立刻有无数提着剑戟的人冲了过来,锦若冷笑一声,抓过於桓留下的短剑,迅速地插向了自己的心脏。

……

这场战争以晋国的大捷而告终,晋国在战争正激烈的时刻忽然摆出了“歃血之阵”,奇阵一出,立刻威震全场,人们心中都充满了震惊与钦佩,血阵之下,楚国无人生还。

楚国投降,四周小国也纷纷前来归附,晋国从此确立了霸主地位。不过那个“歃血之阵”,晋国却不知为何再未用过。

而人们更为津津乐道的是,在城濮,当年的战场上,有一座合葬墓,墓建得很潦草,连碑都没有,墓前长年挂着一个同心结,历经风霜雨雪,却一点儿都没有褪色,依旧鲜红如初,一任人们猜想它曾经见证了一个怎样缠绵悱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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