烩饼
妈妈做的饭,我爱吃的不多,可总有几样是例外的,比如烩饼。
那时候我和妈妈已在南方,她常常自己做面食,现在想来:一是思乡,二是省钱吧。在饮食口味上,我觉得自己可能随了爸爸:爱吃米饭,爱吃南方菜,比较挑剔。可妈妈却说我像姥姥一样矫情: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这难道不是生活中的常识吗,怎么到我这里就成了妈妈嘴里的“矫情”?
其实我觉得妈妈是可以把饭菜做得好吃的,但妈妈往往更在意的是省钱,相对而言口味就无足轻重了。
她做的烩饼,虽说配料简单素净,可味道却非常不错,直到现在我仍然念念不忘。只是她并不常做,因为上顿剩下的油饼热一下更省事,不费油盐。
我直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吃妈妈做的烩饼,那是刚上小学不久的我跟着妈妈去疗养院看望爸爸。在疗养院吃的午饭,我只记得有葱油饼,饼皮酥香,饼瓤暄软,我很喜欢。临走爸爸让妈妈把剩的饼都带回去吃,还嘱咐妈妈按时按顿的做饭吃,不要对付。
傍晚时候妈妈拿出带回来的饼,显然饼都疲沓了,不再酥香绵软。我正担心妈妈又要把它热一下作为晚饭时,却发现妈妈切好一些莲花白丝,还有胡萝卜丝用沸水汆个八分熟捞出,放到一边。然后又看到妈妈把饼切成细条,热锅起油,葱姜蒜末炝锅,在“滋喇”声里把饼倒入锅中来回翻炒,快要出锅时再加入提前汆好的什锦素菜:胡萝卜丝,莲花白丝,还有一点小青菜和韭菜段儿,调好味道端上桌来。
妈妈告诉我这叫:烩饼。啊,原来隔顿的饼还可以炒来吃。用料简单就手,并且我的鼻子不会欺骗我,通过油润的味道我知道此时冷硬的油饼被重新赋予了灵魂,它又鲜活起来了。在我而言对食物最深沉的爱就是把它安稳地放在肚子里,所以我怀着惊喜一口一口咽下去,Q 韧的饼丝和着莲花白的脆嫩,胡萝卜的鲜甜……组合出那一晚的美好画面,深深映射在我的梦里。
之后,我还吃过一次妈妈做的烩饼,不过那次她是把玉米面烀的饼子,切成两厘米左右的粗条入锅爆炒,里面还有发好的木耳,黄花菜,胡萝卜条……然后加水稍炖煮一会儿,出锅前好像还撒了点儿青蒜末,味道也很不错的。
再往后妈妈做的烩饼就比较“另类”了,不知算不算得上“暗 黑系料理”。她会兑上吃剩菜一起炒,有土豆丝,芹菜段儿,蒜薹什么的,这些我都能忍受。可妈妈还会放上吃了好几顿都没吃了的炒梅豆丝儿,炒茴香苗,啊!我的天,我拒绝再吃。久而久之,妈妈嫌我事儿多,便不再做烩饼了。
可在我的记忆里,常会有一盘子饼丝金黄,莲花白柔嫩,胡萝卜丝红润,韭菜段儿碧绿的烩饼,带着刚出锅的暖热香气朝我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