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青葱岁月

那天蔡明朗在操场上跑了好久，宋曲殇追出去拦她，但是蔡明朗甩开了宋曲殇的手。

“没必要如此惺惺作态的关心我。”蔡明朗冷冷的甩下一句就跑开了。

宋曲殇跟在后面，什么也没有说。其实她想解释，她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她告诉自己的那些话她早就烂在了肚子里。她怎么会做伤害她的事情呢，她们是那么好的朋友。来S中以前，她都是一个人，在三中的那些日子就像人生的败笔，她永远都不愿再想起。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朋友了，但到了S中，她认识了她们，她们就像光一样，照亮了她整个高中，所以，她又怎么会出卖她呢！

但是蔡明朗的那句：“这件事我只告诉过你。”让宋曲殇把想说的一切都压在了嗓子里。她就只是陪着她跑，她知道她腿有旧疾，但是除了陪着她跑步之外，宋曲殇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第三圈开始的时候，蔡明朗的腿开始隐隐作痛，她趔趄的跑在操场上，方硕拦下了她。

“蔡，别再跑了。这样下去腿是受不了的。”

“不用你管。”蔡明朗像一只咆哮的狮子，任何一个来劝阻的人都会被她呵斥。

“你这样只会伤害你自己。”方硕也吼。

“就是，别跑了。”欧阳洋在一旁弱弱的说，一边扯着蔡明朗的衣袖。

“松开。”蔡明朗不可抑制的大喊。

方硕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蔡明朗，像疯了一般的撕咬着每一个靠近的人，没有任何目的的。

“好，你要跑是吧，我陪你。”欧阳洋弱弱的说。

方硕没有跑，她只是看着远去的蔡明朗，那背影单薄的惹人怜。宋曲殇在后面跑着，她不敢追上去，其实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但是至少这样开始的跑步可以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

尽管蔡明朗那天跑了很久，但是她并没有跑多少，腿部的旧疾让她后来所跑的每一步都痛的钻心。直到欧阳洋抱起倒下的她。宋曲殇急忙跑过去。

宋曲殇：“没事吧？”

蔡明朗：“就不劳你操心了。”

蔡明朗的话冷冰冰。

宋曲殇：“我……对不起。”

宋曲殇也不知道她对不起着什么，宋曲殇就是觉得，现在她好像能做的就只剩说对不起了。

蔡明朗：“你在嚼舌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不起？说都说了，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们走吧！”

最后这句话蔡明朗是对欧阳洋说的。欧阳洋低着头抿着嘴。

蔡明朗：“愣着干嘛，走了。”

欧阳洋这才回过神来。三步作两步带着蔡明朗去了医务室。老郑被找来的时候压根就顾不上班里的起哄，只是给付流年说看着班里上自习。然后就带着蔡明朗去医院了。出租车上老郑打趣的说，他带了好几届学生了，这一届是他去医院最频繁的。除此之外关于班里的传言老郑什么都没有说。

但蔡明朗笑不出来，她当做没听见，欧阳洋这一次格外的安静，这样的安静甚至让蔡明朗觉得有点反常。但她也没多想，她真的是没有力气和心思去照顾欧阳洋了，说白了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付流年坐在讲台上盯着大家上自习，透过五楼的窗户向操场上看，宋曲殇的马尾在空中起伏。她还在跑步，像要一鼓作气跑出整个操场，穿越围墙一般。

宋曲殇就这样一圈一圈跑着，因为除了跑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内心的愧疚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只是绿色塑胶的软绵可以让她得到暂时的慰藉，不时有汗渍顺着她的额头，她的脸颊，她的脖颈向下流，然后眼泪也跟着起哄。反正整个操场上就她一个人，就算放声大哭也没有人知道。

咸的眼泪混着咸的汗渍在宋曲殇的舌苔蔓延，她忘记那一天自己究竟跑了多少圈，她只知道那是那个暑假补课的最后一天，整个学校的人都走了，只有她还在跑步。大家没有力气去管她，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蔡明朗身上。模糊中她好像看到付流年，他斜跨着书包就站在操场门口看着自己。

宋曲殇不禁傻笑，都这种时候了她竟然幻觉里还能看到付流年，她到底是有多喜欢他。

宋曲殇不记得那天是怎么去的医务室，她也算运气好，那天整个学校都放假了，校医竟然还在。宋曲殇的记忆里，只有模糊的双眼和倒下去时候眼前的黑影。没有意识的她以为自己快死了。十几岁的我们真的很好笑，总以为死是一种及其简单的事，却不知道，活着，有多幸运多难得。

其实那个暑假虽然补了课但并不短，只是对宋曲殇和蔡明朗来说，却太短了，短的她们不约而同的希望，学校要是倒闭了就好了。

大多数时候，我们不想面对的，是我们最在乎的，我们不想见到的，是我们最想念的，我们不想谈及的，是于我们而言最刻骨铭心的。

苏白的明信片断断续续，他早就收到了复旦的录取通知书。原本物理很好的他却学金融了。假期他似乎来了一场长长的旅行，在中国的各地跑路。明信片从四面八方寄到了方硕的手中。

方硕暑假终于开始把她语文书上的那些故事碎片进行了拼接。没有了苏白叫她打篮球，她似乎有了大把的时间来写小说。但是她偶尔会去苏白带她去的那片油菜花田，待在那里的时候让方硕觉得宁静又舒服，虽然她说不上为什么。

陈彬走后的周雅丽就像疯了一般的扎堆在书海里，似乎只有刷题才能让她不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但是周妈是开心的，女儿终于开始认真学习了，这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