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与我

我跟着祖母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她不时停下来催促我快点走。从班车上下来,我就几乎是一路小跑跟着她。我们要去哪里,还要多久才到,我并不知道,也许是祖母同我讲了,我并未记住,只是觉得脚下的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记忆中湛蓝的苍穹,温暖的阳光,让我汗出如浆。

不知道走了多久,经过了多少人家,祖母终于在一户遥遥可望的人家停了下来,她笑着告诉我:“我们去看你妈。她给你生了个妹妹。”

妹妹,陌生的称谓,我不晓得那是用来吃的,还是用来看的,因为不懂,所以并不当回事。

祖母的身后跟着几个村里来凑热闹的半大孩子。在那天,我见到了后来经常打我的比我大八九岁的一头金发的Ayeshah,见到了一脸雀斑总是一副大人模样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Yosef。

祖母迈进破旧的大门,有个青衣青褂的小脚老太太迎了出来——那是我的曾祖母。曾祖母与祖母也许在寒暄,我或者是听不懂,又或者是不感兴趣,只是靠着祖母的腿怯生生打量这陌生的地方。靠北面是一排房子,只有两间,大门朝东面开着,黄土夯成的墙面上开出小小的一个豁口,旁边竖着很简朴的篱笆。院子很大很大,显得异常空阔,院子西边有一棵巨大的核桃树,院子中间是一株牡丹花,一株桃李。祖母似乎终于注意到我了,指着靠近大门处一间屋子里的女人跟我说:“那是你妈。”

我没什么反应,也确实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祖母推推我,说:“那是你妈,去叫妈。”我脚下像生了根,腿像带了弹簧,祖母的推搡只是让我的上半身向外斜了斜,之后又向她的腿边弹回来。

祖母见状笑了一阵,随即很严厉地命令我:“去看你妈!”

我一步三回头地向那低矮的小屋走去,多希望祖母能突发善心,半道将我召回。可是直到我走进小屋,她也没有召唤我,而我再次回头时,她已经不见了。小屋里的,是另外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年轻女人,她戴着白色的帽子,坐在一口大锅前一边拉着风箱一边笑意盈盈地望着我。我不敢靠近她,离得远远地看着灶膛里蹿出来的火焰嚣张地舔噬着黑黢黢的灶头,沉重的风箱“吧嗒吧嗒”一下一下响着,好像一首单调的歌谣。

年轻女人叫我:“来,妈看看你。”

我依言往前挪了两步。她说:“再过来点,妈够不着你。”

我又依言挪了几步,年轻女人便起身抱过我放在面前仔细端详。我不安地低着头,望着她脚边一堆劈得很规整的木柴。

她问我:“你想不想妈?”

我不欲回答,但是祖母说过那样的孩子没礼貌,要被人笑话,于是张了张嘴。我想说不想的。可是不知怎么,又觉得说不想好像也不大好,便生平头一次违心地说:“想。”

年轻女人笑着摸着我的头脸,抱起我,亲亲我。从我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同样被烟熏得黑黢黢的莲藕粗细的木椽,好像一条条张着嘴巴的巨蛇。年轻女人将我放下来,再次摸摸我的头,笑着跟我说:“出去玩吧。”

我如获大赦,赶紧溜之大吉,临出门前还嫌恶地用衣袖擦了擦刚刚被亲过的脸。

祖母走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也许是在我进小屋子前最后的一次回眸时,也许是别的什么时候。总之此后我见到次数最多的人,就是曾祖母,母亲,以及偶尔回家的父亲。我不明白为什么陪伴我的人突然变成了另外两个毫不相干的女人,我也想不明白她们到底与我有什么样的关系,只是在浑浑噩噩中一天天长大。

我总盼望着的父亲,回来了。他有浓密的卷发,穿着黄色的毛呢外套,灰色的喇叭裤,棕色的带跟的皮鞋。我吃着他买的苹果,听他跟曾祖母说,开春了要动土盖房子。

我问不甚熟稔的姐姐:“盖房子是干什么?”

她想了想说:“就是很好玩的事。”说罢,颠颠地跑去跟Ayeshah和Yosef玩去了。

我心里期待着好玩的事情,也好奇在核桃树下挥着斧子的父亲是如何一下一下将圆木劈成一根根规整的木柴。在他高大的身影后,我什么也看不清。于是我鬼使神差地钻到了斧子下,而那落下的斧子不知怎么就失了准头劈到父亲的脚上,父亲一边叫我“瓜娃娃”,一边嘀咕:“还好鞋的质量好,不然脚就报废了。”

母亲从厨房(就那小矮屋子)出来,拉着我训我:“你都两岁的人了,咋还这么不懂事!”

打从跟母亲住到一起,这样的训诫每天有无数回。日子也就这样在母亲不断的数落中流走,我也终于盼到了开春。

我不记得是何时动工的,只记得那天院子了人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欢聚一堂,气氛热烈而愉快,就连那棵皱巴了一冬天的牡丹花也抽出了肥嫩的枝芽。我被这热闹的气氛刺激得活像一只人来疯的猴子,东奔西蹿。站在屋顶上的父亲急得大叫,叫我不要钻到不停有人往上面抛砖头的屋子下。我不大甘心,顺手抱起地上的两块砖头就跑。我听到父亲又喊:“你抱砖头做什么!你放下!你抱一块!”

我才不听他的,一边跑一边回头跟父亲说:“我抱得动!”话音未落,哭声先起,我摔倒在牡丹花下,一根手指被砖头砸破了,血正汩汩而出,母亲中午才给我穿上的雪白的口水裙上也满是灰土与血迹。

依旧是母亲从厨房出来,一边伸手狠狠点着我的脑门,一边找了块破布碾了点龙骨粉撒在上面,将手指给我包起来,完了才指着门外跟我说:“去找你姐姐玩去。”

我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望去,姐姐正在大门外不远的地方跟Yoslf两个人玩泥巴。他们每人一块揉捏的很柔软的泥巴,在掌心摊成碗状,将凹面使劲儿地向着地面摔去,不管摔出多大的口子,对方都要用自己的泥巴给他补上,之后换对方玩,如此往复。我也要参与其中,Yoslf却一脸嫌弃地跟姐姐说:“不跟这个碎子儿(小东西,多含歧视意)耍,我们走!”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越走越远却无能为力。于是一个人在门口有样学样,自娱自乐,却始终没有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时的乐趣,只得怏怏而回。

院子里,工匠们都歇了下来,围在一起喝茶聊天。我不懂他们说什么,也许是小孩子的表现欲,也许是想摆脱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情绪,我便使劲儿往大人圈子里挤。除了父亲的呵斥,好像没有人能注意到我。我心有不甘,仍旧倔强地抱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热水瓶给胡子白花花的老木匠续茶。老人慈祥地摸摸我的头,说:“这孩子礼数真周全!我走过这么多人家,这样的孩子还是头一次见。指教孩子还得是干部家庭啊!”

父亲被老人说得不好意思再呵斥我,我被夸得有点飘飘然,便不停为老人续茶。

礼数周全的结果是,我得到了生平第一件玩具——老木匠将多余的圆木锯下一段,圆木两头正中间的位置上钉两根钉子,钉子上绕一个半圆的铁丝圈,铁丝圈中间折出一段凹痕,凹痕处栓一根细绳,这样就可以拉着圆木到处跑了。我走哪儿,圆木就像我的小尾巴,“骨碌碌”滚两声跟我到哪儿,让弃我而去的姐姐和Yoslf艳羡不已,软磨硬泡半天我也没舍得让他们碰一下。

所谓的新房子,好像在圆木玩具的“骨碌”声中竣工了。也许是在某一声中,也许是某一个夜晚,盖好了。那些让家里满是欢声笑语的人们,好像来时一样,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这让我怅惘了好一阵子。

只是小孩子的怅惘来得快,去得也快,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很快就被有了高大的新房子的喜悦而冲散。新房子之于父母而言也许是前半生的功绩,可于我而言它只是我的玩具之一,我甚至讨厌它那高得有点夸张的台阶,让我每次上下都举步维艰,如履薄冰。可是也有那么无数个清晨,我坐在门槛上一手拿着母亲刚出锅的冒着热气的花卷,一面撕心裂肺唱着曾祖母教给我的简单歌谣。

曾祖母说,日头每天都由一头小牛犊拉着,由一边的天空升到另一边的天空。如果哪天没有见到日头,那是因为拉着它的小牛犊饿了,去吃草了。于是,在有太阳的清晨,我会坐在新房子的门槛上,把手伸到太阳下晒一晒,再捂在自己眼睛上,任那红日给我照出一片红彤彤的瑰丽世界。没有日头的时候,我会声嘶力竭唱着“日头日头照我来,我给你的牛娃添草哩”的歌谣。

我坐的地方能看到厨房。每次我这么拼命唱歌的时候,我都能看到母亲要向我这边看一眼,似乎在笑。我也能看到老屋子屋顶上升起的淡蓝色的袅袅炊烟,以及母亲忙碌的身影。我能在新房子门槛上多少日子,就能看到她忙碌多少日子。

我无数次唱着歌谣吃着花卷,在门槛上一个人手舞足蹈,日头也无数次在我的呼唤中东升西落。

某天,母亲告诉我,姐姐去县城上学去了。她还说,将来我也要去城里读书。我嘴上不说,心里却大不以为意——我才不要去什么县城,读什么书呢,多没意思。我就要在这屋里玩耍,还要考虑到底要不要给和我一样大的Adam当媳妇儿。

说起Adam,我感觉仿佛好些年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被他母亲拘着跟我一样天天坐在炕头上。

——啊,这无聊又漫长的寒冬啊!

终于,有那么一天,我听到纳着鞋底的母亲跟我说:“你去玩会儿吧,注意不要把衣服弄脏了。”

我再次如获大赦的心情,欢欣鼓舞地穿好鞋,生怕母亲反悔,“嗖”一下冲到门外。

碧空如洗,阳光明媚。我眯着眼看着瓦蓝的天空,看着眼前自己呼出的白雾,好像重获新生。屋檐上的雪水正滴滴答答往下淌,流在宽阔的院子里好像一条条小溪,静静流向大门之外,流向远方。我小心翼翼迈下台阶,雪水滴进我的衣领,激得我缩着脖子蹿出去老远。

我穿过院外幽长的小径,到了真正名义上的大门口。那里有一棵柳树,需要幼年时我们两三个人合抱才可以。我在柳树下向着远处张望,整个村里鸦雀无声,除了风声,连犬吠都没有一声。我有些失望,天天腻在一起玩耍的Adam没有出来。Adam有着黑红的面庞和圆圆的脸,还有一双会 “骨碌碌”转的黑黝黝的眼珠。我与他经常在树下玩过家家,完了打架,痛哭,指着双方的鼻尖叫骂“明天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的话,在第二天却什么也不记得了,依旧在一起过家家,打架,痛哭,对骂,日复一日。

不记得是凛冽的北风,还是料峭的春风,我只记得自己手背有点疼,抬手看时发现多出几道口子,往出渗血——被风吹皲了。我觉得自己像是被冻哭了,拔腿往家跑,心里指天誓日再也不出去玩了。

日子就这样,又在我的赌咒发誓中溜走了。

寒来暑往,好似弹指一挥。时光好像长了一双无形的脚,用我们看不见却感受得到的方式在飞速流逝。我昨天还跟着Ayeshah在屋外的树林里挖柴胡,隔天她便已嫁为人妇;我跟着村里祖辈的老人追逐着他们的板车跑过了整个炎夏,只为了去捉一只蚂蚱,可转眼已是黄叶纷飞如蝶,大雪飘落如席;那些被我在柳树下用我自制的跷跷板吸引来的欢笑不断嬉戏相伴的陌上年少,也都背起了行囊,奔向各自未知的远方。

我终于也背起了书包,去了县城。

自此,便告别了老屋与新房,它们只能作为一种印象于某个熟睡的深夜在梦中出现。

在陌生县城,没有曾祖母的庇护,没有母亲的训斥,没有老屋始终热着的炕头,没有屋后酸涩的山杏与杜梨。晕倒了揉揉磕得生疼的后脑勺迷迷糊糊又去上课,被人欺负了也只是独自偷偷哭泣,哭完也不记得为何而哭,带着泪又与小伙伴玩在一处。

没有人知道,我在老屋外的地方经历了怎样的生长痛。然而,每一个人又都是这样疼着过来,一代接一代。

在某个寒气逼人的冬日下午,七岁的我第一次离家出走了。天地茫茫,感觉举目无亲的我跑了十几里山路回到老屋。之所以会跑,是因为天已全黑,身在荒郊野外的孩子似乎除了奔跑与快走之外别无选择。一路上无尽的黑暗在我到达小屋看到那盏橘黄色的小灯而到了尽头。

曾祖母吃惊地抱着热气腾腾好像刚出笼的包子的我,不停问我怎么来的,和谁一起,怎么这么晚才来的话。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扑在她的怀里哭泣。在奔跑与哭泣的双重劳累下,我朦胧睡着了,睡前我听到曾祖母在与人小声争执——那是红着眼冒着风雪半夜为找我而来的父亲。我心里怕得要死,怕他要揍我,可是沉沉的睡意让我无暇他顾。我听到父亲说:“这个疯子,一个人跑出这么远”的话,听到曾祖母训斥父亲不仔细照看我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曾祖母伺候我吃了早饭,又将自己的毛背心和围巾都给我穿戴上,将我裹成一只密不透风的大粽子看着我爬上了父亲同事的摩托车后才严肃地跟我说:“好好读书学本事,将来好做人。”又含笑转向车主说:“冰天雪地的路不好走,你慢点骑车——小孩子身子弱,别给吹坏了。”

我在曾祖母的目光中渐行渐远。心不甘情不愿的我开始还能看到她在门口颤巍巍冲我招手,等转过一处山坳,她便定格为我眼中永恒的青色小点儿。

祖父因为特殊的时代缘故,曾寄居老屋成长,又因工作关系而离去。父亲原本不属于老屋,却因着他父辈的情愫也于老屋半客居。祖辈、父辈的他乡,却注定成了我们的故乡。而如今被我们阔别的故乡,也快要成为后辈们的他乡。

有朋友问我:“故乡可还有房舍?”

我说:“有,屋倒墙颓。”

朋友便不再说话,他或许是疑惑,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魂牵梦绕,念念不忘。

为何如此,我也不知道。

或许只是为了回去绕着老屋走那么一遭儿的餍足感吧——村外到村里的路并不像幼年时那样,需要我走几个世纪的样子,几分钟就到。门外参天的椿树已于前年被风刮断,曾经坚不可摧的黄土墙上长满了青苔,有些地方已经倒塌,邻居家的黄狗经常带着崽子从那里进去给自己安家,看到我反倒要示威似的吠叫几声,总让我想起“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的话。院中荒草丛生,有些地方的蒿草几乎跟我等高。三十年前的新房子如今也成了老房,老房好像饱经沧桑的迟暮老人,更老了。两排房子一高一低,好像故乡最后的两位守护者,孤独又凄凉。屋后的山杏与杜梨树还在,只是再也没有酸涩的果子可以入口。

父母在这里表现得格外淡泊与从容。核桃树还在,已没有当年欣欣向荣的样子,也像垂垂老者,一半干枯的枝干,一半结稀疏的果。父亲已经极少去树下劈柴,偶尔的木工也与劈柴无关,是为了给孙儿们做玩具,当年的斧子已被精致的电锯替代。我幼年时看到的那高大的身影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齿摇发稀身子有些发福中等身材的老人。母亲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动辄就要教训我们的严母形象,而是天天的追着Eve喂汤喂饭并乐此不疲。

嬉笑牵人衣的儿童总会将我从“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的感伤中唤回,让我在“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天真烂漫中沉醉。其中那个留着齐刘海扎个小马尾,有着乌溜溜转动的黑色眼珠和圆圆脸庞的小姑娘,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我,叫我姑姑,告诉我她的奶奶叫我去家里吃饭。那模样,分明有着昔年Adam的影子。我会逗逗她,她会露出小酒窝腼腆一笑,豁了一颗门牙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Maria、Sophia甚至连小小的Eve也自来熟地迅速跟小姑娘打成一片,像一群脱缰的小马驹在田间地头、林间小道上纵情奔跑、撒欢。跑得饿了,不拘什么饭食都能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乏了也不挑地方,或者院中树荫下的藤椅上,或者屋中的炕头上,躺下就是一枕浓睡,梦里都能笑出声。

我为什么会回去?会惦记?“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或许,我也是有着那样固执的秉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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