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格外地冷了起来,室外是零下三十度的低温,刚一上班,喇叭里就传来秘书的通知:“现在没有业务的同志,去岗子村参加年喜花节开幕式。”那么,我就不在此行列了,昨天出去开会压下的业务,把今天的工作顺序打得零碎了一些,来的多是办理土地经营权抵押贷款的农户,解释完业务的流程,已是快九点了,同事来邀我一同去观看。
一路向西,原本残破的水泥路上,虽然铺垫了一些砂子,依然坑坑洼洼的,视线中的荒野依然苍茫,地阔而天高,天高处是无际的东北蓝,就连轻悠的云也不多见,映衬得同行人的心情是那么的好,对面偶有车子擦身而过,一路颠簸着到了村口,向左望去,树上满满地挂着喜庆的红灯笼,非常热烈,街道两侧民居的大门两边,也象征性地挂着,平添了几份仪式感。
到了现场,喜庆的秧歌队已成行成列,贴着岗子村第二届年喜花节的彩虹门后,依然是背景感极强的东北蓝,万里无云的天空衬着人来人往的广场展现着盛况空前的场景,人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仿佛满身的热情能抵挡住腊八节酷寒的残烈。在村民及来宾的言语中,得知年喜花就是鞑子香花,是满族人的另一种称谓,少小的时候,一进腊月多会随姐姐去山里采摘几枝插在瓶里放置窗前,静候花开,会为春节的氛围增添几缕春意。
多少年来,腊八节只有一个喝粥的主题,没想到在一个曾经为古驿站的小村被提炼成一个旅游的主题。平日要观赏鞑子香花,要等到五一前后的几天,最佳位置是南天门村西沙河南岸。今日看到主席台前盛开的鞑子香花,对了,在这里是应该叫年喜花的,在腊八节这一天,为岗子村增添了更多的娇媚。
“今儿腊七儿,明儿腊八,上山来撅年喜花。年喜花,花儿乖,腊七儿采,腊八儿栽,三十儿打骨朵,大年初一开……”朗朗的童音在耳边响起, 拉开了第二届年喜花节的序幕,还想相跟着看看年喜花究竟送入谁家,同事打电话让回单位有业务办理。
返程时特意在村口向南拐到了通沟书院,是一进村口就能见到的新建的标志性的景点建筑,此间院内北侧是仿古的石山,上面书写着“岗子印记”,人工雕琢的痕迹很重,西侧立有三人塑像,看简介分别是吴大澂、吴禄贞、依克唐阿。吴大澂,不是立于珲春防川路边的那位么?什么时候落户到这里了?
匆匆照了几张相,手就被冻的猫抓一样,顺村南向东北的路顶到学校旧址就是回镇区的路了,跟同事闲谈着,问他怎么没看到岗子大庙,通沟书院的位置就是大庙的原址么?同事很鄙视地告诉我,你最后一张照片道南那棵古树,前面就是岗子大庙。不由得暗叹一声遗憾,再一次与岗子大庙擦肩而过。
第一次入得庙来,是在高中的时候去西崴子电站春游,路过岗子村时与同学一道稍停脚步,观瞻这个静谧的去处。彼时的大庙只是一处破败的存在,那个时候,人们已经遗忘此处是通沟古镇所在,当年的兴盛已被满目苍凉的落寞覆盖,屋宇曾鲜明的色彩也随着日月的侵蚀而断了繁华的景象。那个时候不知道这个村落会是佛性法师的旧居,及至大德城南郊的六顶山正觉寺兴建,才明了此处正是满族正白旗俗名关淑琴的佛性法师萌生菩提之心,发愿出家修行之起点。一路向西,在艰难困苦、颠沛流离的证道苦行中,参禅或打坐之余,这位佛性法师历经“形散而神聚,无相而佛存”的西游征程,回归大德城时,香火萦绕之中在心头拈一盏莲花微笑之际,会不会想起家乡旧居的窗前曾有一束娇嫩的年喜花会因思念而盛开?
年喜花节的确立,当秉承着“天时、地利、人和”的各种有利因素,应以岗子大庙传承着深厚的关东文化为载体,以佛性法师安身立命启迪众智的传说为缘起,以张福有先生的考古调查历史发掘为契机,将关东外古道边的满族人唱年喜花歌、敬祖祈福的习俗提炼聚焦在腊月初八这一天。
因缘际会,在腊八节这一天,参加年喜花盛开的景象,虽然短暂,但在回途中,总感觉少了一些什么,看到匆匆忙忙归到食堂吃饭的宾客,暗自垂忖难道年喜花节仅仅是一个仪式?那么这个仪式结束后呢,不是应该有很长的产业链相跟着么。既然年喜花节是大德区域全域旅游的一个节点,有着古驿路、文物、遗址、古建筑为代表性的历史文化层,有着少数民族居民生活习俗,节日庆典为代表的民俗文化层,这些要素的交织应该会拉伸产业的宽度,挖掘产业的深度,是不是缺少了什么载体把游客吸引来,留得下?
视线往南,就会是岗子村前的大沙河,是不是可以围绕着这条河做一下文章呢,在东北漫长的冬季,冰雪项目也许会是一个更好的切入点。或有渤海时期的石湖古城,建一处类似于“清明上河园”的去处,让人们在鼓角争鸣,枪凉刀寒的场面中穿越千年,梦回大唐。
在电脑前抓耳挠腮地癔想着,一直想走到年喜花节的深处,也许会有一处更经典的答案在某个角落安置,却被闺女的声声高咳惊起,忽而想起,那一束年喜花盛开后的叶子,在这个腊八节后,还会有解表、化痰、止咳、平喘的功效么?
2018年1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