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8日,星期五,朱小姐的微观经济学讲的再生动,也没有引起我的注意。
我翻着手机蜷着身子坐在倒数第二排,准备接下来要打蓝军赛的四辩稿,毕竟要好好的对待这场——可能是最后一次的辩论赛。桌兜里浮上来 涛涛刚解决完的干冷面的味道,他在我边上翻着不知名的书。
一切的景象就像大一上学期那样,慵懒而激进。好像在干正事又好像没有,模模糊糊的刻着大学的印记。
只是,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自,陌生。
陌生的男人,陌生的喜悦,陌生的焦灼。
他说,恭喜你,你被录取了,我打电话来,想问问你,你真的下定决心了么?
我说,感谢感谢!我,决定了。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若是能记录下来,这里的镜头必须是放慢的,甚至是静止的。叶影重重叠叠,小操场飞起了足球,搭着肩的亚非拉兄弟从经济楼穿过,路过了扭曲的变化。
回到教室后,第一个告诉的是小王子,那个正探着脖子认真听课的帅气男孩,那个其实也报名了转CFA的男孩,那个其实比我对金融更热衷的男孩,那个最终被刷掉了留在工商管理的男孩。若能记录下来,小王子看不出表情的侧脸,我纠结又隐隐内疚的眉头,还有一教室没有变化的暖光。
那个周末过得很神奇,或许就算了失恋 都没有那么复杂的心理路程。最为普通的同学,普通的管楼,普通的管院学生会推送,普通的饭卡,普通的朋友圈动态,普通的班级聊天框,都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我在接受割裂的洗礼。
我很害怕,直到距离周一上课的最后一个晚上,才发了动态,告诉我熟识的、我生活中的人。但其实并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抛弃?挽留?怀旧?那个时候觉得自己真懦弱,转专业的决心竟然还不能克服必然会到来的改变。
这那以后,我不止一次的哭泣。
乔老板说,朱妹,今天英语课我习惯性的转头说,朱妹快给我来张纸,就发现新同学在我背后一脸茫然。
淼淼说,朱妹,今天体育课我还和她们说,好久没见我朱妹了,终于能和她谈谈心了。可是他们却告诉我你体育课也换了,不来上了。我好失落啊。
奶瓶哭着说,莹莹,我好想你啊。你吃饭了没有,我们一起好不好。
孙太后在寝室里放我们一起的录的 英语TOPIC的视频,说,你看我们三个多有默契啊,你看你多逗啊。
拖了两个星期还是把关于生活委员的资料都交接了,转班费,一个一个的退群,我说,结束了真的。我坐在电脑前假哭着、吼着、抱怨着,说,我心好痛啊我的心血啊,吼着吼着就哭出来了。
我只是站在这个节点上,预见到了分离。
害怕的或许是相联系的心不能在一起,但 曾经说好的常联系终有一天挡不过距离。
尽管在原来的专业只有半年,但是我经历了太多人生第一次,我甚至觉得没有这半年,没有这么多我所认识的、精彩的人,就不会有此刻的 或者以后 的我。
在这时,我仍然是认为工商教给我太多,就像那年的解放南路小学一样,或许给不了我成绩给不了我未来,但却是意义非凡的一部分。
回到3月21日第一次开始在字母楼上课。
我呀,故作镇静,故作坚强,故作开朗。
貌似手舞足蹈的做了很多的事,但是换来的是冰冰冷冷的回头,他们不明白啊不明白,不明白我是在干什么,奇怪我急急匆匆的是为了什么。
可是我知道啊,只有我自己知道啊,我是想让他们认可我,不不不,是让我认可 认可我的 他们。多希望有人坚定的告诉我,不要怕,你权衡下的结果是对的,你将得到的会更多,哪怕是对理工游刃有余的自豪也好,哪怕是踏踏实实收获的安心也好,哪怕是从工商管理来的不同也好,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我只想认可那些肯定。
但是。
没有。
什么都是冷冷冰冰的。
冷冷冰冰的班级气氛,冷冷冰冰的微经积分,冷冷冰冰的雨天A楼,冷冷冰冰的我的心。
我听他们问
“你是哪里转过来的呀?”
“工商管理呢~”
“哇,工商管理那么好,你转过来干嘛!?”
“我....”
我听他们说
“WC,这上的是什么东西啊,果然是坑啊!“
“我...想回去了”
我止不住的撕裂自己,翻转自己,搜寻搜寻搜寻,对比对比对比。
要是在管院...要是在工商... 老师水平,学院制度,课程内容,课程难度....
我伸着触角,紧闭着嘴,面无表情,绷着头皮,一动不动却坐立不安,大脑警觉弹幕频频却身心困倦眉眼低垂。
当局者迷是对的。离开了工商管理以后,我才发现,一个老师的口才有多么重要,我才发现,我口口声声说什么都没学到的专业,在什么都还没有开始教授的时候 已经给了我看问题的视角,当货银老师难得的提到一个案例 /马云和绿城合作,为阿里巴巴员工买房谋福利 / 我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是站在企业 站在领导者 站在员工心理 层面看的,而不是,次贷危机 房价上涨,真的,挺想听她分析一下马云的。
我止不住的撕裂自己,翻转自己,告诉自己没关系,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不要被吓跑,不要被自己说服,不要....丢人。
在交学费的前一天,楚韵和我说再想想,说约了强潇丹来给你点明道路,说你再多问问别人。
讲道理,这些话我跟自己说了无数遍,我听了看了很多,仍然定不下心意,我以为,是因为样本数量不够。然而柯孔林吹牛的时候无意识下洒的鸡汤,像是给我找借口一样,给了我不见丹爷的勇气。
他笑得像大街上的无业游民,随意轻佻,说,你的决定要是问过很多人,那你是没有前途的,那些牛逼的人做的决定都是不会和我们这些小喽喽商量的。
一口苦鸡汤。
那,就这样吧。
我开始的撕裂自己,翻转自己。
我本是唯心主义者,我觉得他好,那便是好;我觉得我们关系紧,那就是紧;我觉得开心,那便是开心;我觉得值,便是值,我觉得我不在乎,我也是不在乎。
就算骗,就算装,就算演。等我把原来那个我捂死,一切都会好的。
我的生活没有他人交集
这是一条正能量的、有自拍的说说啊,的确,获赞满满,然而他是错误的。我将 微积分下课 ,错打成了 线代下课 ,我并没有上线代这一门课,但是我的朋友圈并没有谁能发现这个BUG,无论是新人还是旧人。
因为过去的人不知道我的现在,现在的人不了解我的过去。
所以我嘻嘻哈哈,插科打诨,演出了一个牛逼的人。我夸大其词,修饰生活,心情可以瞬间从万丈深渊飞起至阳光普照的蓝天。我横冲直撞,躲躲闪闪,独来独往,问候拥抱,我是个演员。我紧缩墙角,高声歌唱,孤芳自赏,满眼放光,我是一块分裂的石头。
然而,我自始至终都明白,一切会过去,会趋于平静。
4月15日,管理学院和东语学院合办的十佳决赛开唱了,没有人同行,但是潜意识就是觉得要去看。
路上下着小雨,外场一定很狼狈,我边走边想,我是为了什么而去;说实话,十佳看了那么多场早就没什么新鲜感了;说实话,天下着雨我身体状态也不是很好,不如不去了吧;说实话,台上认识的人并不缺我一个捧场的。
但,就是想去。
我猜,这是一种归属感。
尴尬的在雨中坐下,叽叽喳喳和施酱聊天,聊帅哥聊灯光聊从前,尽量不显得多余吧。
一切都是恍恍惚惚的,十佳的主色和迎新晚会时的差不多。
那个时候,女主持是她,而我是人事部的小干事,穿着会服,挂着牌子,站在舞台的左侧忙忙碌碌,红红火火的传递话筒。
这个时候,女主持还是她,而我是排排观众中的一个,披着雨衣,拿着手机,激动却又百无聊赖、恍恍惚惚的刷动态。
那个时候,主持人宣布结束,我松了一口气,和同样穿着会服的人一起搬桌子收拾会场,合照聚餐,开心的发动态。
这个时候,主持人宣布结束,我拍下最后一张照片,随着大潮走回寝室,没有过多的欢喜,迎面撞到许久不见的瑟瑟哥,那个以前叫着 小莹子一起来搬东西 的老部长,,心里五味杂陈。
回去后和种田君聊天,他晒出了一个最近做完的舞台,说做完这几波以后就不会出手了。多好,还有自己为自己画句号的机会。
就像,或许李娜的粉丝羡慕科比的粉丝一样。科比的最后一战在全世界的瞩目下,完成的像个仪式,我知道科比,知道他凌晨四点洛杉矶的鸡汤故事,高中写作文夸过他几句,但说实话,他的比赛我一场的都没看过。所以当所有的自媒体刮着科比风的时候,一闪而过看到了有对 没有认真对待李娜最后一场比赛的惋惜。
看到的时候,我叹了一口气,对啊,拥有仪式感的结束那么少。我们甚至都不能预料 现在在做的,是不是就是最后一次。换句话说,离开、结束、失去这些貌似很沉重的话题其实每天都发生在我们的身边,只是没有意识到罢了,等到有了觉悟,才会为为结束时的随意 感到惋惜,为现在的无法挽回感到惋惜,为以后的漠然 感到惋惜。
终有一天,小时候丢的棒棒糖再不会让我哭泣,提到时不痛不痒没有情绪,我会忘记曾经有多喜欢,会忘记失去时有多揪心。
我站在命运的交界处,预见到了痛苦的淡去。
我猜,这是长大吧。
从石板巷离开的时候,年轻的我觉得这辈子要完了,我坐在地上踢啊闹啊,做所有的一切挽回我不想失去的友谊。年轻的我还不会顾全大局,不会权衡利弊,眼睛里看到的很少,固执的心疼。
我在微笑啊,朝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