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在《差序格局》和《系维着私人的道德》中“从群己的关系上讨论到社会结构的格局”。在接下来的六第七章中讨论了“乡土社会中的基本社群”即 “小家族”也就是家庭,以及在家族框架下的男女有别。
“家庭是个亲子所构成的生育社群。”每个家庭都承担着生育的功能,但是这个功能是短期的,当一个家庭的子女长大后组建他们自己的家庭就意味着上一个家庭生育功能的终止。但是“家庭这社群总是赋有生育之外其他的功能。夫妇之间的合作并不因儿女长成而结束。”
与西方相比,中国的家庭没有严格的团体界限,它是沿亲属差序向外扩大,但它的“扩展的路线是单系的,就是只包括父系这一方面。这种根据单系亲属原则所组成的社群,在人类学中有个专门名称,叫氏族。我们的家在结构上是一个氏族。因之,我在这里提了这个‘小家族’的名词。小家族和大家族在结构原则上是相同的,不相同是在数量、在大小上。这是我不愿用大家庭,而用小家族的原因。一字的相差,却说明了这社群的结构性质。”中国传统氏族社会生活也在潜移默化中产生了根深蒂固的影响。我们现在仍然将自己家的亲戚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爸爸那边的,另一部分是妈妈那边的,即使新婚夫妇办婚宴,很多时候仍然是先办一场请女方亲戚,再办一场请男方亲戚。
“家族在中国的乡土社会里是一个事业社群,凡是做事业的社群,纪律是必须维持的,纪律排斥了私情”。“不但在大户人家,书香门第,男女有着阃内阃外的隔离,就是在乡村里,夫妇之间感情的淡漠也是日常可见的现象”。在农村,总是小孩子们一起玩,妇女们一起洗衣服唠嗑,大老爷们一起打牌下棋聊天,即使早些时候大家端着碗去村里中心吃饭也是妇女凑一堆,男人凑一堆。“相敬如宾”是我们中国人在形容夫妻关系时常常提到的一个词,我想,它大概和男女有别一样,与中国人含蓄内敛不肯表面流露有关,但更深层次的原因应该是生育社群担负了其他过多的职能。
“Oswald Spengler曾说西洋曾有两种文化模式,一种他称作亚普罗式,一种他称作浮士德式。亚普罗式的文化认定宇宙的安排有一个完善的秩序,这个秩序超于人力的创造,人不过是去接受它,安于其位,维持它。”另一种是“浮士德式的。他们把冲突看成存在的基础,生命是阻碍的克服。乡土社会是亚普罗式的,而现代社会是浮士德式的。”亚普罗式的安稳,浮士德式的动荡。“浮士德是感情的象征,是把感情的激动,不断的变,作为生命的主脉”,但是“稳定社会关系的力量,不是感情,而是了解”,了解是在日复一日的安稳中不断递增的。老一辈的感情也是平淡而安稳的,年轻人的喜欢是浓烈的炙热的,是齁到极致的甜,是虐到撕心裂肺的疼。浮士德式的感情不了解不克制不理智不稳定,但亚普罗式的感情又过于遵守秩序。爱是克制得恰到好处,是在互相了解后的渐至佳境,是在在岁月无声中携手白头。
“社会秩序范围着个性,为了秩序的维持,一切足以引起破坏秩序的要素都被遏制着。男女之间的鸿沟从此筑下。乡土社会是个男女有别的社会,也是个安稳的社会。”庆幸的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不断趋向浮士德式与亚普罗式的平衡。